與皇宮的癲狂不同,京都另一處,丞相府內,卻是一片沉靜。
當朝丞相王衍,正與幾位須發皆白的老者對坐品茶。
這幾人,分彆是陳州謝家、琅州王氏、雲州孫家的家主,代表著大乾王朝最頂尖的世家門閥,四大世家除了衛家其中三家皆在此,其餘皆是一流的頂尖世家。
他們都沒有去參加新皇的朝會,告病在家,此刻卻聚集在了丞相府內。
一名心腹幕僚快步走入,低聲將宮內的變故與衛驍的死訊詳細稟報給丞相王衍。
聽完之後,幾位平日裡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世家之主,臉上都露出了難以掩飾的狂喜。
“死了?衛驍那莽夫,真的死了?”孫家家主撫著長須,笑出了聲。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我等正愁如何拔掉這顆釘子,沒想到竟被一個黃口小兒給解決了!”
“如今衛驍一死,新皇又是個被宗門架空的蠢貨,我等世家,終於可以……”
“咳。”
丞相王衍輕輕咳嗽了一聲,打斷了眾人的議論。
他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吹了吹浮沫,平靜地說道:“諸位,高興得太早了。”
眾人立刻安靜下來,看向這位世家集團的領袖。
“衛驍身為衛家之主,四大家族之一,卻背叛世家的利益投身宗門一派,他死了確實可喜,但又出了一個更難纏的風淩。”王衍放下茶杯,眼神深邃。
“此子,與皇室已是死仇,又與三大派關係匪淺,他若進京,一切,還尚未可知。”
“丞相的意思是?”
“此人,可為刀,亦可為禍。”王衍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老夫想派個人,去衛郡見見他。”
“見他?”孫家家主皺眉,“此子剛愎自用,國公都敢殺,怕是不會與我等為謀。”
“不試試,怎麼知道?”王衍淡淡地道,“他與新皇是死敵,這一點不會變,我們可以給他遞一把刀,讓他去對付皇帝。”
“同時,也要探一探天山派和天璿宮的底線,看看她們究竟想把這盤棋,下到多大。”
“若他答應,我們便可順勢而為,廢掉這個不聽話的皇帝。”
“若他不答應……”王衍的眼中閃過一道冷意,“那便證明此子野心太大,不可控製,屆時,就讓他和皇室鬥個兩敗俱傷,我們再來收拾殘局。”
眾人對視一眼,皆是點頭稱是,這時一人提問。
“派誰去?”
丞相王衍沒有再說話,隻是目光看向一直沉默的謝家家主。
屋內眾人的視線也全部投向了那個中年男人,謝家謝天恩。
……
衛郡城樓之上。
風淩盤膝而坐,周身有淡淡的金蓮虛影浮現,將城中最後一絲血腥與怨氣淨化。
在他的看護下,這座剛剛經曆過浩劫的城池,正在天璿宮暗部的幫助下,一點點恢複著生機。
就在此時,一名天璿宮弟子前來稟報,說有一位自稱京城謝家家主的使者求見。
京城謝家?
風淩略微思索,想起了一些事情。
二哥戰死沙場前有一門婚事,便是謝家嫡女,隻可惜二哥沒有凱旋,婚事也不了了之。
他曾擔心誤了佳人,便讓風家單方麵取消婚約,可謝家嫡女一直不願。
後來的事情他也所知不多。“請上來。”
片刻後,一名麵白無須,氣質儒雅的中年文士帶著一名侍從,在柳鶯的帶領下,登上了城樓。
來人正是謝家家主謝天恩。
他一見到風淩,便立刻躬身,行了一個九十度的大禮,姿態放得極低。
“下官謝天恩,拜見風小侯爺!”
“伯父不可,您是長輩,怎可對我個小輩行如此大禮,我也不再是朝廷的侯爺,喚我風淩便可。”
這個大禮可把風淩嚇了一跳,趕忙將謝天恩扶起,回了一禮。
謝天恩起身,看著如今已經長開的風淩,有些愣神,好一個意氣風發的英俊少年郎,身姿挺拔俊逸不凡,比他二哥當年還要氣質出眾。
猶記得當年初見,風淩還是一個十歲不到的稚童,雖然年幼卻頗知禮數,行為舉止活像一個小大人,給他的印象非常深刻。
這一彆十年多,風家已經不複存在,隻餘風淩孤身一人,真是令人唏噓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