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百年間他隱藏在暗處,操控一切,夜裡偶爾被打更人看到身影,穿著皇袍肉身乾枯腐敗,因此也傳言開來,被人稱為鬼天子。”
“這數百年來皇朝的所有動作,背後都有趙淵的影子。”燕身輕繼續說道。
“他就像一張潛伏在黑暗中的巨網,這兩百年來,大乾王朝每一次的動蕩與災難,都是他在暗中收割怨念,壯大自身。”
“而趙煥,不過是一個傀儡一個爪牙。”
“趙煥的所作所為,包括陷害你風家,坑殺四十萬邊軍,沒有趙淵的授意老皇帝的默許他做不成這一切。”
“這四十萬忠魂的怨念,是他完成鎮魂鐘的最後一步,而鎮魂鐘是最關鍵的祭品之一。”
“我們聖池,以及其他四大隱世仙宗,早在百年前便察覺到了他的圖謀。”
“這些年,我們一直在暗中部署,為的,就是在他功法大成,即將出關的那一刻,將其徹底抹殺,以防他為禍蒼生。”
燕身輕將杯中酒一飲而儘,目光灼灼地看著風淩。
“現在,你明白了嗎?趙煥隻是一個信號,一個即將引爆的炸藥桶。”
“你若殺了他,固然能報私仇,卻也會驚動那條潛伏了兩百年的老鬼,打亂我們所有的部署,讓他重新隱匿於暗處。”
“屆時,一個徹底瘋狂,又手握偽龍氣的鬼天子,將會給這方天地帶來何等浩劫,你可曾想過?”
他的話,如同一記記重錘,敲在人的心上。
將個人恩怨與天下蒼生放在天平的兩端,逼人做出抉擇。
風淩沉默了,他並沒有被燕身輕道德綁架,反而在思考他們的所作所為。
越是深思,越發覺詭異,這些隱世仙宗又在謀劃什麼?
難道真是為了天下蒼生除魔衛道?
風淩第一時間否認了這個猜想。
若是真想護佑蒼生,為何不早早將衛驍除掉,非要接近衛驍潛伏在他身邊許久,等到他成功突破通神再出手。
對於鬼天子趙淵,他並不清楚其中內情,也無法武斷隱世仙宗的具體意圖。
他端起酒杯,再次一飲而儘,酒液的辛辣,讓他胸中的那股鬱氣,稍稍舒緩。
許久,他抬起頭,看向燕身輕,眼神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說完了?”
燕身輕一愣。
“你說的天下蒼生,與我何乾?”風淩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然,“我隻知道,下令坑殺我四十萬兄弟的,是趙煥,默許這一切,將我風家滿門忠烈視為祭品的,是趙淵。”
“你們的千年大計,是你們的事,我的血海深仇,是我的事。”
“誰擋我,我殺誰。”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燕身輕,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彆拿天下蒼生來壓我,你們聖池,還沒這個資格,若你們真在乎蒼生,衛驍血祭百萬生靈時,你們在哪裡?四十萬邊軍被坑殺於血獄時,你們又在哪裡?我至少救了一郡之地百萬百姓,你們呢?”
“你們不過是一群自詡清高,實則冷眼旁觀,等待著收拾殘局另有圖謀罷了。”
一番話,字字誅心。
燕身輕臉上的從容與淡定,第一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無法掩飾的愕然與羞愧。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