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觀微”聽音破綻
沈小虎的意識在“靜”的深海中浮沉，心口的精神光點穩定得如同恒星，將所有外界的喧囂都隔絕在外。蘇妙音的琴音仍在繼續，金色的音波如同潮水般拍打著他的“炁”膜，卻再也無法撼動他內觀的專注。
就在這時，一絲極細微的異響鑽入他的感知——那是第三根琴弦在振動時，出現的萬分之一息的遲滯。
這遲滯太過短暫，若是尋常修士，哪怕是築基期的神識，也未必能捕捉到。但沈小虎此刻的“洞察”已臻化境，在極致的“靜”中，時間仿佛被拉長了無數倍。他清晰地“看”到那根琴弦的銅絲在振動到最高點時，有那麼一瞬間的凝滯，仿佛被無形的手捏住，隨後才恢複振動——這正是蘇妙音從低音區轉向高音區時，精神力轉換出現的細微斷層。
“找到了。”沈小虎的識海泛起一絲漣漪，卻並未打破整體的平靜。
他將意識聚焦在那根琴弦上，如同用放大鏡觀察細微的塵埃。很快，更多的破綻浮出水麵：
當蘇妙音彈奏到《靜心引》的第七個小節，試圖用幻音勾起他對家鄉的思念時，第七根琴弦的靈力波動出現了一絲紊亂。那紊亂如同平靜的湖麵投入了一顆石子，雖然轉瞬即逝，卻暴露了她此刻精神力的輕微透支——勾起眷戀比激發恐懼更耗心神，她的意誌已不如最初那般凝練。
當幻境中的陳明靜遞來丹藥時，第二根琴弦的振動頻率與其他琴弦出現了細微的不諧。這是情緒波動的痕跡——蘇妙音顯然對這種利用他人信任的幻術感到一絲不忍，哪怕隻是瞬間的猶豫，也足以讓完美的音波共振出現裂痕。
最關鍵的破綻出現在她試圖用鄉音加強誘惑時。沈小虎“聽”到琴弦的共鳴中混入了一絲極淡的、不屬於《靜心引》的韻律，那是蘇妙音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本能——她的故鄉在西域，鄉音與沈小虎的截然不同，這種潛意識的差異讓幻音的真實度出現了微小的偏差，就像精美的畫卷上落了一點墨漬。
“每一次不諧，都是她力量轉換的節點。”沈小虎在識海中梳理著這些發現，意識如精密的齒輪般運轉，“從恐懼到眷戀，是情緒轉換；從高音到低音，是音域轉換；從強音到弱音，是力度轉換……每一次轉換，都需要精神力、靈力、琴弦振動三者重新同步，而同步的瞬間，就是幻術最脆弱的刹那。”
他甚至能根據這些破綻，大致推斷出蘇妙音的精神力狀態：最初的狂暴攻擊消耗了她三成精神力，隨後的眷戀誘惑又消耗了兩成，現在的她，隻剩下不到五成的力量，且精神力的穩定性已大不如前。
“觀微”的範圍在此時悄然擴大，從單純的琴弦振動延伸到蘇妙音的全身。沈小虎“看”到她按在琴弦上的指尖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看”到她脖頸處的血管因精神力透支而微微凸起，“看”到她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疲憊——這些都是表象，卻印證了他對蘇妙音狀態的判斷。
看台上的修士們還在為沈小虎的“坐以待斃”感到焦急，隻有少數真正的強者看出了端倪。
“這小子不是在硬撐，他在‘聽’蘇妙音的破綻！”玄塵長老撚著胡須，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以‘靜’養‘觀’，以‘觀’聽‘音’，這等對感知的掌控，怕是連築基修士都未必能做到！”
天衍宗的席位上，趙元昊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他原本以為沈小虎會在蘇妙音的幻音中崩潰，卻沒想到他不僅撐了下來，反而像是在進行某種修行。沈小虎表現得越出色，他心中的殺意就越熾烈——這個螻蟻，必須在決賽中被徹底碾碎！
擂台上，蘇妙音的琴音突然變得急促而尖銳，金色的音波如利箭般射向沈小虎，這是她最後的發力，試圖在精神力耗儘前打破沈小虎的防禦。
但在沈小虎的“觀微”中，這些音波的軌跡、力度、破綻都清晰無比。他甚至能預判出蘇妙音下一步的轉換——她即將從急促的高音轉向低沉的顫音，那將是情緒從眷戀轉為絕望的轉換，也是整場比試中最大的破綻！
沈小虎的意識微微提起，如同拉滿的弓弦，等待著那個最佳的時機。他的“炁”在丹田中緩緩凝聚，精神力也調整到最佳狀態，隻待那刹那的破綻出現，便會發動雷霆一擊。
蘇妙音的玉指在琴弦上跳躍，額角的汗珠滴落，砸在琴身上，發出細微的聲響。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正在快速流失，而沈小虎的防禦卻越來越穩固，這種無力感讓她第一次產生了絕望——這正是她要融入幻音的情緒，也是她力量轉換的最後節點。
“就是現在！”
沈小虎的意識驟然繃緊，所有的感知都聚焦在即將到來的轉換點上。他知道，決定勝負的時刻，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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