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朋友”的來曆:在泥裡打滾的我們,都懂彼此的疼
說一下“吱吱”的來曆,上個月輪到我去靈獸園打雜。說是靈獸園,其實就是外門弟子淘汰下來的低級靈獸聚集地,養著些不值錢的兔子、靈雞,還有幾隻脾氣暴躁的鐵背熊——說是熊,其實也就比狗大點,爪子鈍得連木頭都抓不破,是用來給外門弟子練手的。
管事靈獸園的是個跛腳的老頭,姓周,大家都叫他周老怪。他脾氣比鐵背熊還暴躁,整天拿著根鞭子,誰要是敢怠慢了靈獸,鞭子就跟誰不客氣。
“沈小虎是吧?”周老怪斜著眼打量我,手裡的鞭子在地上抽得“啪啪”響,“給你說清楚,這些靈獸雖然不值錢,也是宗門的財產。靈兔要喂晨露草,靈雞要喂碎靈石渣,鐵背熊每天要遛三圈,少一圈都不行。要是餓瘦了、打傷了,你就自己躺進鐵背熊的籠子裡去!”
“知道了周老怪……周管事。”我趕緊低下頭,差點把他的綽號叫出來。
靈獸園比雜役院還臭,到處都是靈獸的糞便味和靈草的腥氣。靈兔嬌氣,稍有點動靜就縮成一團;靈雞霸道,搶起食來連同伴都啄;最麻煩的是那幾隻鐵背熊,看著笨,其實精得很,知道我是新來的,遛圈的時候故意往泥坑裡鑽,把我拽得滿身是泥,還得意地哼哼。
我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先去後山采晨露草——晨露草上的露水必須在日出前采,不然就沒了靈氣,靈兔不愛吃。采完草喂靈兔,再把碾碎的低階靈石渣拌進穀物裡喂靈雞,然後牽著鐵背熊去遛圈,回來還要清理籠子,給靈獸園消毒,忙得腳不沾地。
周老怪很少露麵,偶爾來晃一圈,看見靈獸沒餓著、沒受傷,就背著手走了,連句好話都沒有。倒是那些外門弟子,沒事總愛來靈獸園轉悠,看見鐵背熊就逗弄幾句,看見靈兔可愛就想抓一隻回去,被我攔住了,還會瞪我一眼:“一個破雜役,也敢攔我?”
我隻能陪著笑,說這是周管事的規矩。他們大多懶得跟我計較,罵句“晦氣”就走了,偶爾有那蠻橫的,會故意踹翻靈兔的食盆,看著我手忙腳亂地收拾,笑得前仰後合。
這天下午,我剛給鐵背熊喂完食,正蹲在地上清理被它們踩爛的菜葉,忽然聽見牆角傳來一陣細微的“吱吱”聲。
聲音很小,像蚊子叫,夾雜在鐵背熊的哼唧聲裡,不仔細聽根本發現不了。
我好奇地走過去,扒開牆角那叢半枯的狗尾巴草,心裡“咯噔”一下。
草叢裡縮著一隻小動物,渾身灰撲撲的,像隻沒長開的老鼠,卻比老鼠多了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尾巴尖上還有一撮白毛。它的左後腿有點瘸,正一抽一抽的,眼睛閉著,小身子縮成一團,嘴裡發出痛苦的“吱吱”聲。
是隻尋寶鼠。
尋寶鼠是最低級的靈獸,據說能聞到靈石的氣味,可這隻也太瘦小了,比我見過的任何一隻尋寶鼠都小,毛亂糟糟的,沾滿了泥和血,一看就是被欺負了。
果然,旁邊的籠子裡,幾隻體型稍大的尋寶鼠正探頭探腦地看,眼神裡滿是得意和凶狠,其中一隻還對著地上的小家夥齜牙,露出尖尖的小牙。
不用問也知道,這隻小尋寶鼠是被它們趕出來的,還被打斷了腿。
我歎了口氣,這場景怎麼看怎麼眼熟。就像趙三胖他們欺負我,就像雜役院的人欺負李小四,弱肉強食,在哪兒都一樣。
我剛想轉身離開,地上的小尋寶鼠突然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黑溜溜的小眼睛,像兩顆沾了露水的黑豆,滿是驚恐和怯懦,看見我伸出的影子,嚇得渾身一顫,拚命往草叢裡縮,卻因為腿傷,怎麼也縮不動,隻能發出可憐的嗚咽聲。
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疼得有點喘不過氣。
我想起第一次被趙三胖堵在牆角,他搶了我的窩頭,還把我推倒在泥裡,我也是這樣,縮在地上,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我蹲下身,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點:“彆怕,我不傷害你。”
小尋寶鼠聽不懂我的話,隻是抖得更厲害了,小爪子緊緊扒著泥土,像是要把自己埋進去。
我慢慢伸出手,它嚇得“吱”地叫了一聲,閉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可等了半天,沒等來預想中的傷害,它又偷偷睜開一條縫,看見我的手停在半空,沒動它,眼裡閃過一絲疑惑。
“你看,我不打你。”我笑了笑,從懷裡掏出早上沒吃完的半個窩頭——這是我偷偷藏的,雜役院的窩頭摻了沙子,難以下咽,可對靈獸來說,已經算不錯的食物了。
我把窩頭掰了一小塊,放在它麵前的地上,然後慢慢往後退了退,給它留出空間。
小尋寶鼠警惕地盯著窩頭,又看看我,小鼻子嗅了嗅,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它顯然餓壞了,可又怕這是個陷阱,猶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挪,瘸著腿,用小爪子抱起那塊窩頭,飛快地塞進嘴裡,囫圇吞棗地嚼著,小腮幫子鼓得像個小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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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點吃,沒人跟你搶。”我輕聲說,心裡有點發酸。
它吃了幾口,大概是覺得安全了,膽子大了點,抬頭看我的時候,眼神裡的驚恐少了些,多了點怯生生的好奇。
“以後彆跟它們搶了,”我指了指旁邊籠子裡的尋寶鼠,“它們欺負你,你就躲遠點。”
說完我才想起,它聽不懂。
我搖搖頭,又從懷裡掏出剩下的半個窩頭,掰了一大塊放在它麵前,然後站起身,拿起掃帚,假裝去清理籠子,眼角的餘光卻一直留意著它。
它很快就把那塊窩頭吃完了,小眼睛盯著地上的大塊窩頭,又看看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瘸著腿挪過去,抱著窩頭啃起來。這次吃得慢了點,偶爾會抬起頭,飛快地看我一眼,像是在確認我是不是還在。
等我打掃完鐵背熊的籠子,回頭再看時,地上的窩頭已經沒了,小尋寶鼠也不見了蹤影,隻留下一撮沾了泥的灰毛,和草叢裡一個小小的窩。
我笑了笑,心裡莫名地輕快了點。
從那天起,我每天都會偷偷省下點食物。有時候是半個窩頭,有時候是沒喂完的晨露草,偶爾運氣好,周老怪讓我給靈雞拌靈石渣,我會偷偷藏一小撮,碾碎了給它——我知道這點靈石渣對靈雞不算什麼,可對一隻低級尋寶鼠來說,大概是難得的美味。
我從沒再見過它在白天出來,每次都是把食物放在牆角的草叢裡,等晚上遛完鐵背熊回來,食物就沒了,隻留下幾個小小的爪印。
直到第五天晚上,我剛把一小把靈石渣放在地上,轉身要走,忽然聽見身後傳來細微的“吱吱”聲。
我回過頭,看見那隻小尋寶鼠從草叢裡探出頭,黑溜溜的小眼睛看著我,尾巴尖的白毛在月光下特彆顯眼。它沒像以前那樣立刻跑掉,隻是站在那裡,歪著頭看我,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你不怕我了?”我蹲下身,笑著問。
它像是聽懂了,往前挪了一小步,又停下,小爪子抓著地麵,顯得很猶豫。
我沒動,就那麼蹲在地上,看著它。
過了一會兒,它大概是確定我真的不會傷害它,終於鼓起勇氣,瘸著腿走到靈石渣旁邊,卻沒立刻吃,而是抬起頭,對著我又叫了兩聲,聲音比之前響亮了點,像是在打招呼。
“吃吧,”我心裡暖暖的,“吃完了好好養傷,彆再被欺負了。”
它像是聽懂了,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吃起來。月光灑在它灰撲撲的毛上,竟然也泛出了點柔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