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線:柴刀與獠牙之間,連害怕都來不及
土狼的嘶吼像貼在耳邊炸響的驚雷,我甚至能聞到它牙縫裡噴出來的腥臊味——那是混雜著血和腐肉的氣息,黏糊糊地糊在臉上,讓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剛才往外門弟子防線衝的時候,人群突然亂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東邊有缺口”,所有人都像瘋了一樣往東邊擠,我被後麵的人推搡著,腳下一絆,狠狠摔在地上。懷裡的吱吱“吱”地叫了一聲,大概是被硌疼了,小爪子緊緊扒著我的衣襟,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
我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感覺一道陰影壓了下來。抬頭一看,心臟“咚”地一聲,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了——是一隻土狼,正蹲在我麵前三步遠的地方,灰黑色的皮毛上沾著暗紅的血,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喉嚨裡發出“嗚嗚”的低吼,涎水順著獠牙往下滴,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濕痕。
它沒立刻撲上來,像是在玩弄獵物,又像是在確認我有沒有反抗的力氣。
“彆……彆過來……”我哆哆嗦嗦地往後退,手在地上胡亂摸索,摸到了一把不知是誰掉落的砍柴刀。刀柄是粗糙的木頭,被血浸得滑膩膩的,我死死攥著,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可胳膊卻抖得像篩糠,連舉起來的力氣都快沒了。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一隻活生生的妖獸。它比我想象的更大,肩高快到我的腰,肌肉虯結的四肢像鐵柱,爪子在地上抓撓著,能清晰地看見尖銳的指甲陷進泥土裡——那指甲要是拍在我身上,能輕易撕開我的皮肉。
“滾開……快滾開啊!”我語無倫次地喊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與其說是威脅,不如說是絕望的哀求。
土狼顯然聽不懂我的話,或者說,它根本不在乎。它往前挪了一步,低沉的嘶吼震得我耳膜發疼,我甚至能看見它喉嚨裡滾動的腥涎。
我退到了牆角——這是雜役院堆放雜物的角落,左邊是半堵塌了的土牆,右邊是堆到頂的柴火垛,後麵是堅硬的石壁,退無可退,躲無可躲。
真正的死角。
“完了……”
這個念頭像冰錐一樣紮進腦子裡,渾身的血仿佛瞬間凍住了。我想起王二狗的叮囑,想起李小四怯懦的臉,想起陳明靜白衣勝雪的背影,最後想到的,還是懷裡的吱吱。
我下意識地把懷裡的小家夥往衣服裡塞了塞,用胳膊緊緊護住。就算我死了,也得讓它多活一會兒。
土狼大概是覺得玩弄夠了,猛地低下頭,發出一聲震耳的咆哮,腥臭的氣浪撲麵而來,我差點被熏暈過去。它後腿一蹬,像一支黑色的箭,朝著我撲了過來!
“啊——!”
我尖叫著,閉上眼睛,胡亂揮舞著砍柴刀。我不知道自己砍向了哪裡,也不知道能不能砍中,腦子裡一片空白,隻剩下求生的本能在驅使著手臂揮動。
“鐺!”
一聲脆響,砍柴刀似乎砍在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上,震得我虎口發麻,刀差點脫手飛出去。我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我胸口,像被一頭狂奔的牛撞上,整個人往後一仰,狠狠撞在石壁上,疼得我眼前發黑,喉嚨裡湧上一股腥甜。
土狼被我這胡亂一刀砍得頓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我還能反抗。它甩了甩頭,更加狂暴地嘶吼著,再次撲了上來,張開血盆大口,朝著我的脖子咬來!
死亡的陰影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我甚至能感覺到它獠牙上的寒氣。
“不——!”
我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把砍柴刀橫在胸前。這一次,我感覺到刀刃劃破了什麼東西,溫熱的液體噴了我一臉,帶著濃烈的腥臭味。
土狼發出一聲淒厲到極點的慘叫,龐大的身軀重重壓在我身上,差點把我壓得背過氣去。它還在掙紮,爪子胡亂地蹬著,抓得我胳膊生疼,可咬向我脖子的嘴,卻怎麼也合不上了。
我驚恐地睜開眼,看見砍柴刀的刀刃,正好卡在土狼的喉嚨裡,沒柄而入。
是我剛才胡亂一揮,歪打正著,砍中了它的喉嚨!
土狼的眼睛瞪得滾圓,赤紅的瞳孔裡映著我的臉,充滿了不甘和怨毒。它掙紮的力氣越來越小,四肢漸漸不動了,隻有溫熱的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湧,浸透了我的衣服,黏糊糊地貼在身上,難受得讓人發瘋。
我像傻了一樣,保持著舉刀的姿勢,看著壓在我身上的土狼屍體,腦子裡一片空白。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緩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沒死?
我真的殺死了這隻土狼?
不是外門弟子救的,不是運氣好躲過去的,是我自己,用這把砍柴刀,殺死了它?
這個認知像一道微弱的光,刺破了籠罩著我的恐懼。我顫抖著推開身上的土狼屍體,它太重了,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推到一邊,“撲通”一聲摔在地上,濺起一片血汙。
我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胸口又疼又悶,像是要炸開。喉嚨裡全是血腥味,嗆得我連連咳嗽,咳出的痰裡都帶著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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胳膊上被土狼爪子抓傷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低頭一看,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往外滲血,和臉上、身上的狼血混在一起,黏膩膩的。
可我顧不上這些,隻是死死攥著那把救命的砍柴刀。刀柄上的血已經凝固,變得又硬又滑,可我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怎麼也不肯鬆開。
剛才那一瞬間的恐懼,現在才後知後覺地湧上來,讓我渾身發抖,牙齒打顫,止都止不住。
我想起它撲過來時的速度,想起它獠牙上的寒光,想起它喉嚨裡的腥氣……隻要我剛才慢了一秒,或者砍偏了一寸,現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生與死,隻在一線之間。
而我,僥幸活了下來。
“吱……吱吱……”懷裡的吱吱探出頭,小腦袋小心翼翼地蹭了蹭我的下巴,像是在安慰我。
我這才想起它,趕緊把它掏出來,檢查它有沒有受傷。小家夥除了嚇得不輕,毛被血汙粘成了一綹一綹的,倒沒什麼傷口。
“沒事了……吱吱,沒事了……”我用顫抖的手摸了摸它的頭,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
不是因為疼,也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