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覺到,沈小虎沒有說謊。
不是因為他的眼淚,也不是因為他語無倫次的辯解,而是因為他身上那股純粹到極致的恐懼。那是一種麵對死亡的本能反應,是裝不出來的。而且,以她的修為,若對方在說謊,靈力波動總會有細微的破綻,可沈小虎身上,除了恐懼和虛弱,再無其他。
可如果他沒說謊,那剛才發生的一切,又該如何解釋?
“周圍的東西都變慢了”?“能感覺到不一樣的地方”?“身體自己動了”?
這聽起來……倒像是某種極其高明的身法意境,或是某種罕見的天賦神通。可那種意境,至少需要金丹期的修為才能觸摸到門檻;而那種精準的“弱點洞察”,就算是宗門裡專精此道的長老,也未必能在瞬息之間做到如此精準,更何況是一個連煉氣期都不是的雜役?
這太矛盾了。
她的目光再次掃過邪修的屍體,落在那處被小刀刺穿的穴位上。那是“氣海穴”的附屬小穴,極其隱蔽,尋常修士根本不會在意。可一旦被擊中,尤其是在靈力紊亂的時候,極易引發靈力逆行——這是隻有對人體經脈了如指掌的修士,才可能利用的弱點。
沈小虎一個連基礎功法都學不會的雜役,怎麼會知道這個?
難道……他以前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經曆?或者……他身上有什麼能隱藏氣息的法寶?
想到這裡,陳明靜的神識再次無聲無息地探了出去,比剛才更加仔細地掃過沈小虎的全身。從他磨破的鞋子,到他沾滿塵土的衣襟,再到他懷裡……
當神識觸及沈小虎胸口位置時,她微微一頓。
那裡……似乎有一絲極其微弱的、難以察覺的波動?
很淡,很奇特,既不是靈氣,也不是魔氣,更像是一種……古老而沉寂的氣息,一閃而逝,快得讓她以為是錯覺。
她下意識地想再仔細探查,沈小虎卻像是被刺痛了一樣,猛地抬起頭,驚恐地看著她,雙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胸口,身體向後縮去,像是在守護什麼珍寶。
“彆……彆碰……”他聲音嘶啞,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像一隻被逼到絕境的小獸。
陳明靜的目光與他相撞,看到了他眼底深處那抹近乎偏執的保護欲。
她收回了神識,沒有再追問。
不管那是什麼,至少現在看來,沈小虎對自己沒有威脅。而且,他剛才的反應,反而讓她心裡的疑團更重了。
一個連生存都艱難的雜役,懷裡藏著什麼東西,能讓他在麵對自己時,爆發出如此強烈的保護欲?
難道……和剛才那詭異的一擊有關?
她看著縮在地上、像隻受驚兔子般的沈小虎,又看了看地上邪修的屍體,清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這件事,恐怕沒那麼簡單。
“起來。”她開口,聲音依舊冰冷,卻少了幾分之前的壓迫感。
沈小虎一愣,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她。
“跟我走。”陳明靜轉身,朝著營地中心的臨時主事帳篷走去,聲音不帶任何情緒,“把剛才的話,再跟負責記錄的師兄說一遍。”
沈小虎僵在原地,看著她決絕的背影,心裡一片冰涼。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自己平靜或者說苟延殘喘)的日子,大概是到頭了。
他慢慢地、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雙腿發軟,幾乎站不穩。他低頭看了看那把還插在邪修屍體上的小刀,又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那裡,黑石安靜地貼著他的皮膚,帶著一絲熟悉的微涼。
剛才那一瞬間的波動,是它嗎?
是它在幫自己?還是……自己的身體,因為它,發生了什麼變化?
無數個疑問在他腦子裡盤旋,卻沒有一個答案。
他深吸了一口氣,抹了把臉上的眼淚和灰塵,踉踉蹌蹌地跟上了陳明靜的腳步。陽光穿過帳篷的縫隙照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卻照不進他心裡那片越來越深的迷茫與不安。
周圍的弟子們都在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有好奇,有敬畏,還有懷疑。那些目光像針一樣紮在他身上,讓他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他不能。
他隻能硬著頭皮,跟在那個如同冰山般的背影身後,一步步走向未知的命運。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是被當成怪物研究?還是被懷疑成邪修同黨?又或者……隻是被盤問幾句,然後被當成一個運氣好到離譜的雜役,丟回外門那個角落?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胸口的黑石,似乎比剛才更涼了一些。而前方那道清冷的背影,像一道無形的界限,將他從原本那個“史上最弱”的世界裡,猛地拽進了一個他從未想象過的、充滿了未知與危險的漩渦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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