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青雲之議
青雲宗的議事大殿內，檀香嫋嫋，氣氛卻異常凝重。
十二根雕龍玉柱支撐著高聳的穹頂，殿中鋪設著光滑如鏡的白玉地磚，倒映著上方懸掛的三十六盞琉璃宮燈，光線通明卻難掩殿內的壓抑。
青雲宗的高層齊聚於此，包括宗主在內的七位元嬰長老，以及負責宗門各脈事務的十二位金丹執事，共計十九人圍坐在一張巨大的紫楠木長桌旁。每個人的表情都格外嚴肅，目光不時瞟向主位旁的那個空座——那是陳明靜的位置，也是此刻所有人心中分量最重的存在。
“陳長老怎麼還沒來？”坐在左手第一位的執法長老皺了皺眉，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他是宗門內資曆最老的元嬰之一，負責宗門的刑罰與規矩，向來以鐵麵無私著稱，但此刻也難掩心中的忐忑。
坐在他對麵的外事長老歎了口氣：“估計是在炁之穀那邊耽擱了。最近外麵的風聲越來越緊，天衍宗趙家聯合了好幾家宗門，明裡暗裡地針對我們，說什麼‘炁乃異端’，還說陳長老竊取天地本源……這些謠言傳得沸沸揚揚，她怕是要多費些心思防備。”
“防備？我看是自尋煩惱！”一位負責丹藥事務的長老忍不住冷哼一聲，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滿，“若不是她非要把那個來曆不明的孩子藏在炁之穀，若不是她非要搞什麼‘炁之道’，我們青雲宗何至於引來這麼多麻煩？安安穩穩地修煉不好嗎？非要標新立異，惹火燒身！”
這話一出，殿內頓時安靜了下來，幾道讚同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了那位丹長老。顯然，持有這種想法的並非他一人。
近年來，隨著“炁源聖地”的名聲越來越響，青雲宗雖然吸引了不少求道者，卻也引來了更多的覬覦和忌憚。尤其是天衍宗趙家在背後推波助瀾，散布了大量對青雲宗不利的言論，讓不少原本保持中立的勢力也開始對青雲宗側目，甚至隱隱有聯合打壓的趨勢。
這種情況下，宗門內部自然難免出現動搖和質疑的聲音。
“李長老這話未免太過偏頗了。”宗主輕輕敲了敲桌子，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陳長老守護宗門有功，當年深淵之戰若不是她力挽狂瀾，我青雲宗恐怕早已不複存在。如今她研究‘炁之道’，也是為了宗門的未來，我們怎能如此說她？”
“為了宗門的未來？”李長老顯然並不認同，反而更加激動起來，“宗主，您可彆忘了，現在外麵都把我們青雲宗叫做‘異端巢穴’！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多少勢力在暗中算計？再這樣下去，彆說未來了，我們能不能保住現在的基業都難說！”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語氣越發懇切：“依我看，不如就按照趙家他們說的，把那個孩子交出去，再公開一部分所謂的‘炁之秘’，平息眾怒。畢竟，一個來曆不明的孩子，一套不知所謂的功法，怎麼比得上我們青雲宗千年的傳承重要？”
“交出去？你說得倒輕巧！”一位負責陣法事務的長老立刻反駁，“那孩子是陳長老拚死護住的，你讓她交出去，無異於要她的命！再說了，炁之穀的靈植因為‘炁’的滋養，藥效提升了數倍，我們宗門的丹藥品質也因此大幅提高，這難道也是壞事？你作為丹長老，難道感受不到其中的好處？”
“好處？那點好處比得上滅門之禍嗎？”李長老毫不退讓，“那些靈植再好，能擋得住趙家聯合其他宗門的圍攻嗎？能堵住天下修士的悠悠之口嗎？我看你是被那點蠅頭小利衝昏了頭腦！”
“你……”
“好了，都少說兩句！”宗主皺起眉頭，沉聲喝止了兩人的爭執。殿內再次陷入沉默，隻剩下檀香燃燒的細微聲響，以及眾人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殿門之外。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投向了門口，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緩了。
“陳長老到了。”不知是誰低聲說了一句。
殿門被輕輕推開，陳明靜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她依舊是一身素白的長裙，長發用一根簡單的玉簪束起，臉上未施粉黛，卻自有一種清冷出塵的氣質。隻是此刻，她的眉宇間帶著一絲淡淡的疲憊，顯然是剛處理完炁之穀的事務就趕了過來。
她的目光平靜地掃過殿內的眾人，沒有說話，徑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陳長老，你可算來了。”宗主鬆了口氣，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我們正在討論……最近宗門麵臨的一些壓力，想聽聽你的看法。”
陳明靜點了點頭，聲音清冷卻清晰：“我知道。趙家聯合其他宗門散布謠言，無非是覬覦‘炁’的奧秘，又因為趙元昊的事懷恨在心。他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想逼我們交出炁虎，放棄‘炁之道’。”
“那你打算怎麼辦？”李長老迫不及待地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質問的意味，“繼續硬扛下去？還是像我剛才說的，做出一些讓步，先平息眾怒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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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明靜的目光落在李長老身上，平靜地反問：“讓步？怎麼讓？交出炁虎，然後呢？他們得到了‘炁’的本源，就會放過我們嗎？恐怕隻會得寸進尺，徹底吞噬我們青雲宗吧。”
“那……那至少可以先穩住他們，爭取一些時間……”李長老的語氣有些底氣不足，但還是強辯道。
“時間？我們最缺的就是時間。”陳明靜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你們隻看到了趙家的威脅，卻沒看到更深層的危機。”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近我夜觀天象，發現遙遠星域有數顆星辰軌跡紊亂，光芒晦暗，似乎被某種無形之物吞噬。啞父也通過圖案向我傳遞警示，指向天外。結合深淵之戰得到的一些線索，我懷疑，有來自天外的未知存在正在靠近，它們以世界本源能量為食，而‘炁’很可能是它們最渴望的目標。”
這話一出，殿內頓時一片嘩然。
“天外存在？陳長老，你是不是太過慮了？”執法長老皺起眉頭，顯然不太相信，“自古以來，雖有修士破碎虛空的傳說，卻從未聽說過有什麼天外存在會來到我們這個世界，還要吞噬本源能量……”
“是不是多慮，現在還不能確定，但我們必須做好準備。”陳明靜的語氣異常堅定，“‘炁之道’並非異端，而是應對未來危機的關鍵。炁虎也不是什麼禍根，而是守護這個世界的希望。在這種情況下，讓我們放棄‘炁之道’，交出炁虎，無異於自斷臂膀，自取滅亡。”
“可……可趙家他們……”一位執事猶豫著開口，“他們聯合了那麼多勢力，我們硬扛下去，真的能頂住嗎？”
“頂不住也要頂。”陳明靜的聲音雖然平靜，卻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青雲宗傳承千年，經曆過無數風雨，從來不是靠妥協和退讓走到今天的。當年深淵之戰，我們麵對的是鋪天蓋地的魔物，尚且沒有退縮，如今麵對幾個跳梁小醜的威脅，難道就要屈服了嗎？”
她站起身，目光環視著眾人，身上散發出淡淡的威壓，那是化神期大能獨有的氣勢，雖然刻意收斂，卻依舊讓在場的元嬰和金丹們感到一陣心悸。
“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麼，怕宗門因此覆滅，怕自己的修為付諸東流。但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放棄了‘炁之道’，交出了炁虎，就算能暫時保住性命，將來麵對那些天外存在，又能有什麼反抗之力？到時候，整個世界都可能被吞噬，我們就算苟活一時，最終也難逃一死。”
陳明靜的聲音回蕩在大殿內，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敲在眾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