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腰間懸著一柄短劍,長二尺三寸。
劍身窄銳如毒蛇吐信,出鞘時寒光帶著致命的凝滯感,如同毒蛇攻擊前窒息的停頓。劍鋒薄利,能輕易穿透肋骨間隙直抵心臟,劃過咽喉時精準無比。這是西毒歐陽鋒留給他的最後信物。
上島前,楊過曾尋了家臨海小鎮最偏僻的鐵匠鋪,想重鍛劍身、改換劍柄以瞞過郭靖夫婦。不想鋪主見多識廣,認出此劍不凡,生了貪念。
這凶兵躺在油膩案台上,鋪主布滿老繭的手貪婪摩挲著劍脊。
當夜,月黑風高。楊過如鬼魅潛入後院。
鋪主正抱劍酣睡,嘴角掛著癡傻的笑,仿佛夢見潑天富貴。
“咚!”一記沉悶輕響。鋪主驚駭睜眼!月光勾勒出一個修長身影,左手拎著他鍛打粗胚的八棱小錘,錘麵正點在他汗津津的腦門上。
“小錘四十。”淡漠聲音響起。
“好漢饒命!”鋪主魂飛魄散,摸向枕邊卻摸了個空——劍不翼而飛!
“大錘八十。”小錘精準敲在鋪主摸向床縫的右手背上,疼得他指骨欲裂。他這才看清,那劍正被對方腳背穩穩托著,離地三寸。
陰影中那雙眼睛,比劍鋒更冰冷銳利。
“我來取我的劍。”聲音輕如夜風。腳尖一挑,劍騰空而起,被他穩穩抄入掌中。
鋪主滾落在地,磕頭如搗蒜:“大俠饒命!小的有眼無珠!”
“工錢抵了。”楊過丟下四字,轉身離去。行至院中柴堆旁,指尖微屈,一枚火星彈入引火絨。
“呼啦——”火苗貪婪舔舐柴薪,橘紅光芒映亮他半邊側臉,眼中一片漠然。
那夜衝天的火光與鋪主撕心裂肺的哭喊,此刻仿佛與郭芙因憤怒拔高的尖利嗓音重疊——
“你們!”郭芙猛地推開擋在楊過身前的武修文,“柯師公收不收徒,自有道理,輪得到你們嚼舌根?再說了——”她冷笑,“這些日子,柯師公可曾正眼看過你們?指點過一招半式?”
武敦儒麵紅耳赤,脖子上青筋暴起:“這...這能一樣嗎?要不是那個姓楊的野小子......”
“要不是什麼?”郭芙聲音陡然拔高,驚飛樹梢麻雀,纖指幾乎戳到武敦儒鼻尖,“自己沒本事入柯師公法眼,倒會潑臟水!真是好大出息!”
武敦儒臉色由紅轉紫:“芙妹!你今日為何處處維護那楊過?”
武修文酸溜溜幫腔:“就是!芙妹,我們兄弟難道比不上一個剛來島上、來曆不明的外人?”
郭芙輕哼:“爹爹娘親教導我,幫理不幫親。你們方才那番話,尖酸刻薄無理取鬨!”她振振有詞,“楊過再怎樣也是我爹爹的侄兒,是桃花島客人。你們這般刻薄,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我們桃花島失了禮數體統?”
武修文被堵得啞口無言,臉憋得通紅如蝦。他惱羞成怒不敢發作,偷瞥向桃樹下仿佛置身事外的楊過。隻見那少年漫不經心撚著一片桃花瓣把玩,嘴角噙著若有若無、捉摸不透的笑意。
武修文邪火衝腦,轉向楊過陰陽怪氣嗤笑:“喲,楊兄好大威風!躲在芙妹身後讓她替你出頭?自己沒長嘴嗎?”
楊過緩緩抬起眼簾,眼底一絲寒芒如冰下暗流驟閃。
武修文以為戳中軟肋,膽氣陡增,竟上前一步,右手徑直朝楊過肩膀推搡:“怎麼?被說中心事,啞巴了?我看你也就...”
話音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