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島的正廳內,燭火將眾人的影子投在青磚地上。
武氏兄弟的譏笑聲還在梁間回蕩,郭芙攥著帕子的手指微微發緊,黃蓉的團扇懸在半空,連柯鎮惡握杖的手都鬆了幾分力道。
滿座眾人神色各異,唯有楊過負手而立。他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衣袂在無風的廳堂裡紋絲不動,仿佛早已預見什麼。
就在這詭異的靜默中,忽聽得"撲棱棱"一陣響,一隻朱羽鸚鵡從雕花窗欞間竄入,在眾人頭頂盤旋三圈,最後竟穩穩落在楊過肩頭。
那畜生歪著頭,綠豆眼滴溜溜轉,突然扯著嗓子叫道:"風來!風來!"
突然,一陣沁涼的穿堂風呼嘯而過,吹得滿室燭火劇烈搖晃。
那風來得蹊蹺,竟似從竹杖頂端旋出,將武氏兄弟的笑聲硬生生截斷在了喉嚨裡。
楊過抬手輕撫鳥羽,低笑道:"鳥兄,你倒比人明白。"
那清風起初如羽毛輕拂,漸漸化作沁涼宜人的氣流,在廳內盤旋流轉。
紗幔如碧波蕩漾,眾人衣袂翩躚,連燭火都在這清風中搖曳生姿,暑熱頓時消散無蹤。
"呀!"郭芙驚喜地"呀"了一聲,不自覺地鬆開手中錦帕,任那絲絹在風中翩躚起舞。她仰起臉,感受著清風拂過睫毛的微癢,嘴角漾起甜美的梨渦。
黃蓉眼波微動,不自覺地伸出纖纖玉手,像是要接住這無形的清風。她的衣袖被風拂起,露出腕間一枚青玉鐲子,在燭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指尖觸及微涼的空氣時,她忽然輕輕"咦"了一聲,像是察覺了什麼異樣。
她目光若有所思地掠過膳廳後方的雕花屏風——那裡隱約可見幾道機關轉輪的輪廓。
"咳咳..."柯鎮惡輕咳兩聲,白須在風中微微顫動。他布滿皺紋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詫異,握著竹杖的手卻不自覺地又緊了幾分。
"這...這不可能!"武敦儒猛地站起身,茶盞被衣袖帶翻,茶水在案幾上洇開一片深色痕跡。
他的聲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
武修文一個箭步衝到窗邊,不信邪地探出半個身子張望:"怪事!外頭的桃樹枝葉紋絲不動..."
他猛地回頭,臉色忽青忽白,"這風...這風竟隻在這廳裡?!"
"哈哈哈!"郭靖洪亮的笑聲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落下,他重重一掌拍在案幾上,震得茶具叮當作響,"好一個禦風杖!過兒何時學的這等精妙機關術?"
他濃眉下的虎目閃著驚喜的光芒,轉頭對黃蓉道:"蓉兒,你瞧這可比當年..."
黃蓉卻已蓮步輕移,繞到楊過身側,團扇半掩著朱唇輕笑道:"靖哥哥先彆急著誇,我瞧這風,怕不是借了...
柯鎮惡手中竹杖微微顫動,白眉緊鎖,終於忍不住開口:"小子,這風...當真是從杖中來?"
他粗糙的手指摩挲著杖身紋路,"老瞎子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這等稀奇事。"
楊過恭敬一禮,眼中卻閃過一絲狡黠:"柯公公明鑒。這禦風之能,其實..."
"定是用了桃花島的機關術!"郭芙迫不及待地插話,杏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就像娘親的九曲連環匣那樣..."
黃蓉輕搖團扇,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