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提著食盒從膳房回來時,日頭已經爬到了頭頂。
她遠遠望見楊過仍在海邊練劍,陽光下他的身影矯健如龍,劍尖挑起的浪花在空中折射出七彩光暈。
"真是個呆子..."郭芙嘟囔著,她本想跟著練會兒劍,可剛走到太陽底下就退了回來。她摸了摸自己細嫩的臉頰,又低頭嗅了嗅衣袖上熏的茉莉香,終是放棄了練劍的念頭,提著裙擺躲到了椰樹蔭下。
樹影漸漸西斜,郭芙等得百無聊賴,把食盒裡的桃花酥擺弄了七八個花樣。終於忍不住喊道:"楊過!你再不過來,茶點都要曬成鹹菜湯啦!"
楊過收劍走來,脖頸上的汗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接過郭芙遞來的涼茶一飲而儘,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滾動。
"慢點喝!又沒人跟你搶。"郭芙掏出繡著桃花的帕子遞過去,忍不住問道:"你怎的這般不知疲倦?"她歪著頭打量他,"莫不是真屬牛的?"
楊過喝完涼茶,學牛叫"哞"了一聲,嚇得郭芙手裡的酥餅都掉在了裙子上。他抹了抹嘴角,笑道:"芙妹這般怕曬太陽,莫非是屬貓的?"
郭芙聞言先是一怔,隨即"噗嗤"笑出聲來,手中的團扇"啪"地敲在楊過肩頭:"你編故事的本事倒是見長!十二生肖裡何曾有過貓?"
她眼波流轉,忽然踮起腳尖湊近,"莫不是你自己瞎編來取笑我的?"
楊過見郭芙不信,便倚著老鬆樹娓娓道來:"這故事要從上古時期說起。當年玉帝要選十二種動物代表時辰,詔令百獸在卯時到南天門應選。貓和老鼠本是好友,相約結伴同行。"
他隨手折了根草莖把玩,繼續道:"誰知出發前夜,那貓兒非要先用桂花露洗爪子,又用珍珠粉敷臉,折騰到三更天才睡下。次日老鼠來喚它時,它正抱著錦被嘟囔"再睡一刻"。"
郭芙聽得入神,連手中的團扇停了擺動都不自知。
"老鼠等得心急,又怕誤了時辰,隻好獨自上路。等貓兒睡醒時,日頭都已偏西。"楊過說著突然壓低聲音,"你猜怎麼著?那貓兒趕到南天門時,正巧看見老鼠排在生肖第一位,氣得當場就要撲上去。"
海風拂過,郭芙不自覺地往楊過那邊湊了湊:"後來呢?"
"後來玉帝見它來遲,便道:"你這般貪睡又愛美,如何當得生肖?"貓兒又羞又惱,從此見著老鼠就要追打。"
楊過故作正經地後退半步,指尖輕輕撥弄著食盒上的絲帶:"這可是江南一帶流傳的典故,可不是我楊某人瞎編。說那貓兒生性嬌貴,既怕曬黑了皮毛,又嫌趕路太累,結果誤了時辰。"他忽然壓低聲音,"我瞧某些人啊,倒是跟那貓兒一個脾性..."
郭芙嚇得往後一仰,反應過來後氣得掄起團扇就要打他:"好你個楊過!拐著彎罵我是懶貓!"可她眼角眉梢卻帶著藏不住的笑意,發間的金鈴隨著動作叮咚作響,倒真像隻炸毛的小貓。
郭芙正要發作,楊過忽然手腕一翻,從袖中變出一隻精巧的千紙鶴。
那鶴兒用曬乾的蘆葦葉編成,羽翼間還綴著幾片細小的貝殼碎片,在晚霞中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海風拂過時,鶴翼輕輕顫動,係在尾羽的一枚小鈴鐺發出清越的聲響。
"這叫千紙鶴。"他笑得眉眼彎彎,"是啞仆王叔教我折的,據說能帶來好運呢。"
郭芙剛要伸手,楊過卻突然將紙鶴舉高:"不過得先告訴我——"他眨眨眼,"方才在樹下偷看我練劍的,是不是某隻小懶貓?"
"誰、誰稀罕你的破玩意兒!"她嘴上嫌棄,眼睛卻不住地往那草編千紙鶴上瞟。
海風突然變得溫柔,帶著鹹澀的潮氣拂過兩人發梢。
樹影婆娑間,那隻千紙鶴在夕陽下折射出溫暖的光斑,映在少女緋紅的臉頰上,仿佛天邊的晚霞都落在了她的臉上。
郭芙和楊過背靠背坐在沙灘上,細碎的浪花不時漫過他們的腳尖。
"楊過,你當真屬牛的?"郭芙把玩著手中的千紙鶴,突然轉頭問道,"怎麼從早到晚都像有使不完的牛勁?"
楊過嘴角揚起一抹玩味的笑:"對啊,我之前不是說我是牛馬嗎?"
"牛馬牛馬。"郭芙歪著頭,發間的珠釵輕輕晃動,"到底是牛,還是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