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郭芙歪著頭看他,月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的影子,"是不是比那些烈酒有意思多了?"
楊過望著酒壇中晃動的月影,忽然明白了何為"人自醉"。
這醉意不在酒,而在這海天之間的月色裡,在這個總愛逞強卻又心思細膩的少女眼中。
他望著海麵上跳動的月光,突然問道:"你...經常一個人來這裡?"
郭芙托著腮幫子,眼神有些迷離:"小時候是。後來認識了大小武,就帶他們來過幾次。"她忽然湊近,帶著酒氣的呼吸拂在楊過耳邊,"不過帶你來的感覺...不一樣。"
楊過心頭微動,追問道:"怎麼個不一樣法?"
郭芙輕哼一聲,隨手抓起一把細沙任其從指縫流下:"大武小武那兩個傻哥哥,總是順著我的話頭說,我說東他們不敢往西。"
她轉過頭,月光下眼眸格外清亮,"可你不一樣...你會跟我頂嘴,會笑話我,會..."
她頓了頓,聲音忽然輕了下來,"會讓我覺得,我可以就做郭芙,不是什麼郭大俠的女兒,不是誰的師妹,就隻是...我自己。"
楊過聞言一怔,指尖無意識地收緊了酒壇。
月光下,郭芙的側臉鍍著一層柔和的銀輝,平日裡驕縱的神色此刻竟透著一絲罕見的脆弱。
楊過忽然覺得胸口那團被酒液灼熱的地方,又悄悄燙了一下。
"芙妹..."他聲音不自覺地放輕,像是怕驚擾了這一刻的安寧,"你當然是你自己。"
海風突然轉了個方向,將兩人的發絲糾纏在一起。
楊過抬手將一縷調皮的發絲彆到她耳後,指尖不經意擦過她微燙的耳垂。
"那個會搶我酒喝的郭芙,"他嘴角揚起一抹淺笑,"會為了一隻海螺跟我鬥氣的郭芙,會在練功時偷懶耍滑的郭芙...不都是你麼?"
郭芙猛地轉頭,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月光在她眸中碎成星辰,嘴角卻已經不自覺地上揚。
"好啊!"她突然抓起一把沙子揚向楊過,"你竟敢說我偷懶耍滑!"
楊過大笑著躲開,酒壇裡的殘酒灑在沙灘上,散發出醉人的桃花香。海浪不知何時已經漫到腳邊,冰涼的海水卻澆不滅這一刻的溫度。
遠處,山莊的燈火一盞盞亮起,像是為這場海邊的夜話點起了溫柔的燭光。
楊過忽然低聲哼起一段陌生的調子,那旋律既非江南小曲,也非塞外胡樂,倒似海風挾著細沙掠過耳畔,叫人無端想起很遠的地方——許是某座從未抵達的孤島,又恍若童年時某個被露水打濕的黎明。
海風卷著細碎的浪花,郭芙歪著頭打量楊過:"這調子好生古怪,既不似江南絲竹,也不類北地胡笳,倒像是..."她蹙起黛眉,忽又展顏一笑,"莫非是番邦的俚曲?"
楊過眼底掠過一絲狡黠,修長的手指在劍鞘上叩出清越的節拍:"這是我故鄉的小調,喚作《珊瑚海》。"
他忽地傾身向前,嗓音裡帶著三分戲謔七分蠱惑,"最妙的是...這曲子原該是情人對唱。
他忽然壓低嗓音,尾音帶著蠱惑的鉤子:"想不想聽聽姑娘家那段怎麼唱?"
"你...你且唱完。"她突然開口,聲線比平日軟了三分,像浸了蜜的絲絨,"我且聽聽...是不是當真..."話未說儘,耳尖已先洇出海棠色。
楊過倏然轉了聲腔,清越的女聲自他喉間流瀉而出:"海鳥跟魚相愛,隻是一場意外——"那音色竟似月下鮫人,與女子聲線真假難辨。
"登徒子!"郭芙耳根燒得通紅,一把攥住他晃動的劍穗穗尾,指尖都在發顫,"你從何處學來這等...這等..."她羞惱得說不下去,發間金步搖隨著急促的呼吸簌簌亂顫,珍珠串子碰得叮鈴作響。
"你老實說!"她突然逼近半步,杏眼裡跳著火光,"是不是在嘉興時,偷偷溜去那些番邦樂師的勾欄裡,學了這些豔曲回來?"
"勾欄?"楊過低笑出聲,喉結隨著笑聲輕輕滾動,"我這樣的落魄人,連勾欄門前的石階都蹭不乾淨。"
他忽然手腕一翻,那玄色劍穗竟如活魚般從她指縫間溜走,"這曲子啊..."聲音忽又轉作女腔。
"這是我在..."他故意拖長聲調,指尖輕輕摩挲著劍鞘上的紋路,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學會的。"
"多遠?"郭芙不服氣地追問,紅裙在海風中獵獵作響,像團燃燒的火焰,"總不會比波斯還遠吧?"
"嘩——"一道巨浪突然拍碎在礁石上,鹹澀的水霧瞬間打濕了二人的衣袂。
楊過望著遠處海天相接處那抹模糊的弧線,忽然輕聲道:"大概...要再遠個幾百年吧。"他的聲音混在浪濤聲中幾不可聞,卻像枚銀針般清晰地刺進郭芙耳中。
"你又誆我!"郭芙氣得跺腳,繡鞋陷進細沙裡,珍珠綴的鞋麵頓時蒙了層金屑。她揚起下巴,眼角卻悄悄瞟他:"我就這般好騙麼?"
楊過忽然欺身逼近,月光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勾出銀邊。
他壓低嗓音,帶著蠱惑的氣息:"我娘親當年說過——"故意拖長的尾音像把小鉤子,"越是漂亮的姑娘,越容易——."
"被騙..."
楊過話到唇邊突然凝住。
月光下,郭芙的眉眼竟與黃蓉有三分相似,楊過心頭驀地一顫,喉結無聲地滾動。
他倉促退後半步,抬手遮住突然黯淡的眼神:"...不過這次,當真沒騙你。"
海風突然轉急,卷著兩人的衣袂糾纏在一起,又倏然分開。
"你立誓。"郭芙倏然仰起臉,杏眸裡跳動著執拗的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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