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暑相推,光陰在冰火交鋒中悄然流逝。
終於,楊過體內那股狂躁的陽燥之氣,終被李莫愁不計代價催動的《玉女心經》寒氣所製,如同被投入寒潭的烙鐵,漸漸平息、馴服。
他淤塞受損的經脈被強行貫通梳理,紊亂的氣血重新歸於平靜的溪流,胸口的窒悶感煙消雲散,連帶內外傷帶來的劇痛也如潮水般退去大半。
他長舒一口氣,頓覺通體舒坦,如卸千鈞。
代價卻儘數落在李莫愁身上。
就在楊過感覺自身傷勢大為好轉的瞬間,李莫愁覆在他胸膛上的雙手猛地一顫!
那冰寒刺骨的觸感驟然消失。
緊接著,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哼從她喉間溢出,帶著難以言喻的痛苦。
楊過心頭一緊,下意識就想扯掉蒙眼的黑布。
“彆動!”李莫愁的聲音陡然響起,比之前虛弱了數倍,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依舊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黑布……不許解!”
楊過動作一僵,立刻停手,心中卻湧起強烈的不安:“你……你怎麼樣?”
耳邊傳來衣物摩擦的窸窣聲,還有幾聲極力壓抑卻仍泄露出的、因虛弱和劇痛而產生的急促喘息。
李莫愁顯然在艱難地整理自己淩亂敞開的衣衫。
那聲音斷斷續續,動作遲滯,仿佛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耗儘了她的力氣。
楊過閉著眼睛焦急地等待著,他能想象到她此刻的狼狽與艱難,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擔憂。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楊過幾乎按捺不住再次開口詢問時,李莫愁終於喘息著,用儘力氣般說道:“……可以了。”
待得那聲氣若遊絲的"可以了"響起,楊過急扯黑布。
洞內天光刺目,卻照見李莫愁道袍淩亂,玉麵慘白如霜。
她內傷初愈又逞強運功,此刻竟渾身脫力癱軟在地,玉背緊貼著冰冷石壁,高聳的胸脯劇烈起伏,光潔額間沁滿細密汗珠。
那雙曾經淩厲懾人的鳳眸此刻黯淡無光,眼瞼低垂,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脆弱的陰影,透著一種從未有過的、令人心驚的脆弱。
“你沒事吧?”楊過驚呼一聲,顧不得自己傷勢初愈,一個箭步衝到李莫愁身邊蹲下。
李莫愁費力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裡疲憊遠多於往日的冰冷。她微微搖頭,聲音細若蚊呐,斷斷續續:“無…無礙……隻是……耗力過度……休…休息片刻便好……”話未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嗆咳,身體也隨之顫抖起來。
楊過看著她這副模樣,哪裡肯信“無礙”二字?他心中焦急萬分,目光掃過洞內,看到不遠處那張鋪著乾草和獸皮的簡陋石床。
“地上太涼,我扶你到床上去休息!”楊過說著,伸手就要去攙扶李莫愁的胳膊。
李莫愁下意識地想抬手推開他,但手臂剛抬起一半便軟軟垂下,連這點力氣都提不起來了,隻能虛弱地斥道:“不……不必……我自己……”
然而楊過見她連抬手都困難,心知她此刻虛弱到了極點,哪裡還顧得上她的推拒和那點微弱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