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裹挾著武修文那句沉痛的哀求,像重錘砸在楊過心頭。
他抱著頭,腦海中那個模糊的“師娘”身影與武敦儒描述的悲慟畫麵不斷撕扯、重疊。
“我……我確實不記得了。什麼都不記得。”他艱難地開口,每一個字都仿佛有千斤重,“你們說的那些事,在我腦子裡,一片空白。”
武修文胸膛劇烈起伏,還想說什麼,卻被武敦儒用力按住手臂。
武敦儒看著楊過痛苦而迷茫的眼睛,儘量放緩語氣:“楊師兄,你失憶……或許是真的。但師父師娘對你的恩情,對你的牽掛,也是真的!跟我們回去,回桃花島,或者去襄陽見他們!那裡有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物,說不定……說不定就能讓你想起來!”
楊過沉默了。
那個夢中模糊的身影,武敦儒口中為他幾乎殞命的“師娘”,像一根無形的線牽扯著他。
也許……這是唯一能找到自己是誰的線索?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帶著一種認命般的疲憊:“好……我跟你們回去。”
武敦儒和武修文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驚喜。
武修文更是喜形於色:“太好了!師兄,我們這就……”
“駕!”武敦儒不等他說完,激動之下猛地一抖韁繩,調轉馬頭。
黃馬追風長嘶一聲,撒開四蹄,朝著來時的客棧方向疾馳而去。
然而,武敦儒這激動之下的一抖韁繩,力道和時機都拿捏得太過“豪邁”。
追風驟然加速前衝,巨大的慣性讓正沉浸在喜悅中準備說話的武修文猝不及防。
“哎——呀——!”隻聽一聲短促的驚呼,武修文隻覺得身體一輕,整個人像被甩出去的包袱,手舞足蹈地就從馬屁股上側翻了下去,“噗通”一聲,結結實實地摔在了路邊的草叢裡,揚起一小片塵土。
武敦儒聽到驚呼,心頭一緊,急忙勒住韁繩:“籲——!”
追風嘶鳴著停了下來。
楊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也是一愣,原本沉重的心緒被這滑稽的一幕衝淡了幾分。
他回頭看著路邊,隻見武修文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叢裡,一臉懵圈,發髻都歪了,沾著幾根草屑,模樣甚是狼狽。
武敦儒趕緊翻身下馬,幾步跑到武修文身邊,又是緊張又是尷尬:“修文!你……你沒事吧?摔著哪兒沒有?”他伸手想去扶,臉上寫滿了“都怪我太心急”的懊惱。
武修文被摔得七葷八素,屁股生疼,齜牙咧嘴地坐起來,揉著後腰,沒好氣地瞪著自家大哥:“哥!你……你催命啊!我話還沒說完呢!”他疼得直吸氣,聲音都帶了點委屈。
楊過坐在馬上,看著這兄弟倆一個手忙腳亂地攙扶,一個哼哼唧唧地抱怨,原本沉重無奈的心情裡,也不禁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他默默地伸出手,對著還坐在地上的武修文道:“上來吧,這次……坐穩點。”
武修文看著楊過伸出的手,再看看大哥窘迫的臉,自己也覺得這跟頭摔得有點丟人,又有點好笑。他
借著楊過的手和武敦儒的攙扶,哼哼唧唧地重新爬上馬背。這次學乖了,緊緊抓住了楊過的衣袍下擺,嘴裡還嘟囔著:“哥,你慢點……再摔一次,我骨頭都得散架。”
武敦儒臉上微紅,尷尬地咳嗽一聲:“知道了……坐穩了。”他這次動作明顯輕柔了許多,再次催動追風,馬匹平穩地小跑起來,朝著客棧而去。
這一次,楊過沉默地坐在兩人中間,眼神複雜地望著越來越近的客棧輪廓。身邊多了個還在揉屁股、呲牙咧嘴的武修文,以及小心翼翼、滿臉歉疚的武敦儒,讓這趟“歸程”莫名地帶上了一點雞飛狗跳的煙火氣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
客棧內,刀光劍影依舊。
郭芙長劍如虹,攻勢淩厲,口中嬌叱不斷:“妖女!就是你一直纏著楊過不放!”
陸無雙彎刀詭譎,身形靈動如穿花蝴蝶,嘴上也不饒人:“郭大小姐好威風!可惜楊過不領你的情,自己跑了!”她心中焦躁,刀勢更添幾分狠辣。
兩人鬥得難分難解,火星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