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頭壓低了聲音,帶著點神秘和畏懼:“最麻煩的是清淨峰!那是孫不二孫仙姑的清修地,全是女弟子!咱們男雜役隻能在山腳外圍乾活,遞個東西都得隔老遠喊話,規矩大的嚇死人!最要命的是路遠!來回一趟,天都擦黑了!而且那邊管事的是孫仙姑的俗家女弟子,厲害得很,稍不順眼就克扣飯食!”
他用力搖著頭,“被分去清淨峰,那可是倒了血黴了!又苦又累還受氣!”
眾人七嘴八舌,將全真教的格局和七峰的特點說得活靈活現。
楊過聽得仔細,心中暗自記下:長春峰、丹陽峰、長真峰、長生峰、玉陽峰、廣寧峰、清淨峰……對應全真七子,各有特色。
看來這全真教,果然是個等級森嚴、枝繁葉茂的龐然大物。
中年雜役最後總結,語重心長地看著楊過:“小兄弟,看你這模樣,也不像是該吃這碗飯的。聽哥一句勸,見了劉管事,彆傻站著!兜裡……有沒有點散碎銀子?或者……哪怕一壺酒,一隻燒雞也成!悄悄塞給他,說幾句好話。他收了東西,手一鬆,說不定就能把你分到丹陽峰、長生峰,或者留在主峰大廚房附近,活兒輕省,吃得也好些。要是空著手去……
他朝清淨峰的方向努努嘴,一臉“你懂的”的表情。
眾人也都紛紛點頭,看向楊過的眼神帶著同情和一絲“趕緊去準備”的催促。
在這底層掙紮久了,送禮求個稍微好點的位置,已是心照不宣的生存法則。
楊過聽著,心中冷笑更甚。這“玄門正宗”,連最底層的雜役分派,都沾染著這等齷齪!他麵上卻不動聲色,“多謝各位大哥指點。”
至於送禮?
他楊過,可沒有這個習慣。
他不再多言,在眾人帶著點惋惜和“這俊後生怕是要吃苦頭”的目光注視下,大步朝著中年雜役所指的“執事”屋子走去。
角落裡,之前議論“女鬼”的幾個雜役又湊到了一起,看著楊過的背影,老李頭咂咂嘴:“嘖,可惜了這副好皮囊,一看就是個強骨頭,不懂變通。劉扒皮那關,怕是不好過咯。搞不好真給打發到西頭去,跟那‘東西’做鄰居,怕是要短壽十年!”……”
楊過腳步未停,但老李頭那壓低卻依舊飄過來的“西頭”、“那東西”幾個字,清晰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鬨鬼的雜役宿舍?
他深邃的眼眸裡,那絲探尋的光芒再次一閃而過。
門板油膩發黑,透著一股陳腐氣。
楊過抬手,敲響了那扇掛著“執事”木牌的房門。
“進來!”一個略顯尖細、帶著不耐的聲音從裡麵傳出。
楊過推門而入。
一股混合著劣質炭火、油膩食物和汗漬的渾濁熱氣撲麵而來,與外間的寒冷形成鮮明對比。
屋內陳設簡陋,一張掉漆的桌子,幾把歪斜的凳子,角落裡堆著些雜物。
一個身材微胖、穿著厚棉襖的中年道士正坐在火盆旁烤火,油光滿麵的臉上帶著幾分頤指氣使的官氣,正是雜役房的管事道士。
劉管事手裡還捏著半塊點心,見楊過進來,眼皮懶懶地抬了一下,目光像刷子一樣在他身上掃過,著重在他空空如也的雙手和普通的穿著上停留了片刻。
“新來的?叫什麼?”劉管事慢悠悠地問,語氣平淡無波,帶著點例行公事的敷衍。
“楊過。奉命,前來雜役房報到。”楊過抱拳,聲音清朗,禮數周全得不帶一絲煙火氣。
“哦,楊過。”劉管事眼皮抬了抬,鼻腔裡溢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哼,臉上旋即堆起一層油膩的笑紋,那笑容像是粘上去的,底下藏著毫不掩飾的打量。“怎麼進來的?文的……還是武的?”
楊過心下了然,這“文”便是使銀子,“武”便是憑本事。他迎上對方的目光,吐出兩個字:“武的。”
“武的?”劉管事像是聽到了什麼稀罕事,他上下掃視著楊過略顯單薄的身板,嘖嘖兩聲:“嘖嘖,這可真瞧不出來。不過嘛……”
他話鋒一轉,“小哥兒瞧著倒是個頂頂機靈的後生!咱們這雜役房啊,活計嘛,說重不重,說輕……那也絕不輕巧。關鍵啊,得看分派到哪兒。後山挑水劈柴,那是筋骨活兒;各峰各院聽差跑腿,那是眼力活兒;若能分到丹房器庫這些清貴地方……”
他故意停頓,手指像是不經意地撚了撚,拇指和食指輕輕摩挲著,仿佛在感受銀錢的質感,“……那可就全憑‘懂事’二字了。明白吧?這差事好壞,天差地彆喲……”
楊過心中雪亮,麵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茫然,微微躬身道:“在下初來乍到,一切但憑劉管事安排,定當恪儘職守,不敢懈怠。”
他仿佛完全沒聽懂劉管事話裡的弦外之音,隻做出一副老實聽命、不懂變通的模樣。
劉管事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重新拿起那半塊點心,咬了一口,慢條斯理地咀嚼著,上下打量著楊過,眼神裡的不耐和輕蔑漸漸不加掩飾,心裡暗啐一口,“不懂規矩!”
他放下點心,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拿起桌上一個磨得發亮的竹簽筒,裡麵插著許多寫有地名的竹簽。他裝模作樣地搖晃了幾下,然後抽出一根,看也不看,往桌上一丟。
“嗯…清淨峰。正好那邊缺人手。”劉管事的聲音恢複了那種公事公辦的腔調,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孫仙姑座下清淨峰,女弟子清修之地,規矩大,路也遠些。你年輕力壯,多跑跑腿,曆練曆練也好。即刻就去吧,山腳雜役房找張婆子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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