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罷,甄誌丙猛地將筆擲於案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引得眾人心頭一跳。
隨即,他霍然轉身,麵向全場,環視一周,朗聲道:
“諸位同門!今日之事,皆因這少年執意挑戰,咄咄逼人,更立下這生死文書!非是我全真教持強淩弱,實乃他咎由自取!請諸位做個見證,若有不測,非是全真教之過,亦非貧道所願!一切後果,皆由他一人承擔!”
他這番話,聲音洪亮,義正辭嚴,將責任全數推給楊過,把自己和全真教擺在了被迫自衛和無奈應戰的高位上,仿佛簽下生死狀乃是不得已的“慈悲”之舉。
配合著他刻意挺直的脊背和凜然的神情,端的是道貌岸然,正氣凜然。
他這番慷慨激昂、義正辭嚴的陳詞,果然瞬間點燃了場下絕大部分全真弟子的情緒!
“甄師叔說得對!”
“我們都可以作證!”
“不錯!是這狂悖小子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竟敢辱我全真威名,活該!”
“簽了生死狀,死了也是白死!”
“師叔不必留手,教訓這狂徒!”
就在這同仇敵愾的聲浪中,一直冷眼旁觀的楊過,輕笑了一聲。
這笑聲雖輕,卻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破了喧囂的泡沫,讓不少叫嚷的弟子為之一窒。
“他竟敢笑?!”
“死到臨頭還如此狂妄!”
“簡直不知死活!”
楊過這充滿輕蔑的冷笑,瞬間點燃了全真弟子更大的怒火,叫罵聲陡然大了起來!
甄誌丙眼角餘光瞥見楊過那充滿譏誚的冷笑,心頭無名火起。
他猛地抬手,虛按空中,止住眾弟子愈發熱烈的聲討:“是非曲直,自有公論!既已簽狀,多說無益!你我手下見真章吧!請出招!”
他最後三個字陡然拔高,目光如電射向楊過,已是將全身功力提至巔峰,蓄勢待發。
氣氛瞬間繃緊到極致,落針可聞。
風雪似乎也停滯了。
空地中央,兩人相對丈許而立,相隔三丈。
坪上所有目光都死死鎖在場中兩人身上。
“請!”甄誌丙沉喝一聲,全真內力運轉,周身道袍無風自動,一股沛然純正的氣勢升騰而起。
他不敢怠慢,一出手便是十成功力,右掌緩緩推出,看似緩慢,卻蘊含著排山倒海般的勁力,掌風所過,地麵浮雪竟被無形氣勁犁開一道深痕,直取楊過胸膛!
正是全真教絕學“三花聚頂掌”的精髓!
麵對這足以開碑裂石的一掌,楊過眼中非但無懼,反而掠過一絲瘋狂與決絕!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就在甄誌丙掌力及體的刹那,楊過身體猛地一沉,雙腿微屈,形如蹲踞蟾蜍,一股極其陰寒、霸道的恐怖內力自丹田洶湧而起,瞬間流遍四肢百骸!
他周身骨骼發出一陣輕微的劈啪爆響,原本清俊的麵容因內力催穀而微微扭曲,眼神凶戾如洪荒猛獸!
“喝——!”一聲低沉如悶雷的嘶吼自楊過喉間迸發。
他蓄勢已久的右掌,裹挾著全身凝聚的蛤蟆功真力,毫無花哨地迎了上去。
這一掌,沒有精妙招式,隻有最純粹、最野蠻的力量爆發。
掌風所至,空氣仿佛都被抽空、壓縮,發出令人心悸的尖嘯。
砰——!!!
雙掌交擊,一聲沉悶如雷的巨響炸開。
氣浪翻滾,積雪四濺,形成一個圓形淺坑。
近處的弟子被勁風逼得踉蹌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