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都眼神閃爍,看看被擒的達爾巴,又看看殺氣騰騰的楊過和周圍虎視眈眈的眾人,哪裡肯信。
他心道:“楊過詭計多端,定是騙我過去一並擒殺!達爾巴蠢笨,被抓了是他倒黴!”
念及此處,霍都眼中狠厲之色一閃,嘶聲道:“楊過!此仇必報!”
話音未落,他折扇急抖,一蓬淬毒銀針直射身旁丐幫弟子!
楊過豈容他傷人,當即左手疾揮,袖風鼓蕩,淩厲氣勁後發先至,“叮當”作響間已將大半毒針掃落在地。
就這瞬息耽擱,霍都已如喪家之犬般騰身後躍,隻想儘快逃離這是非之地。
他身形疾退,不料剛退出數丈,後背卻結結實實撞上一堵堅硬如鐵、毛茸茸的“牆”,震得他氣血翻湧,眼前發黑。
未等霍都反應過來,一隻粗壯有力的巨爪已如鋼鉗般扣住他的肩頭,劇痛瞬間傳來,幾乎捏碎他的骨頭。
他驚駭回頭,隻見一頭身形巨碩、目光如電的大雕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攔在了他的退路上。
正是楊過的那位雕兄。
神雕發出一聲低沉卻極具威懾力的嘶鳴,另一隻利爪迅如閃電地抓向他另一側肩膀,將他牢牢製住,動彈不得。
楊過冷笑一聲:“雕兄,多謝了!”
霍都頓時麵如死灰,掙紮不得,被神雕毫不客氣地拖拽著,擲於楊過腳前的地上,狼狽不堪。
楊過眼中寒光一閃,玄鐵重劍已然抬起,凜冽的殺氣瞬間鎖定霍都:“奸賊,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楊兄弟!劍下留人!”出聲的竟是丐幫幫主魯有腳。
他急忙上前,對楊過抱拳,語氣懇切:“楊兄弟,請聽我一言。這霍都固然該死,但我丐幫有不少弟子前番遭蒙古人擒獲,如今正生死未卜。若能留得此人性命,或可與蒙古交換,救回我幫中兒郎。老叫花鬥膽,懇請楊兄弟將此獠交與我丐幫看管,此事若成,我丐幫上下皆感念楊兄弟大恩!”
楊過聞言,動作稍緩。他目光掃過周圍那些衣衫襤褸卻目光殷切的丐幫弟子,想到他們也曾為國浴血,如今同袍淪陷敵手,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惻隱。
他雖恨極霍都,但亦非不通情理之人。
他沉吟片刻,壓下翻湧的殺意,對魯有腳道:“魯幫主言重了。既是關乎眾多好兄弟的性命,楊過豈能因一己私怨而壞事。此人可以交給丐幫,但他奸猾似鬼,武功不弱,務必派遣得力人手,嚴加看管,萬萬不可再讓他走脫!”
魯有腳見楊過應允,麵露感激,鄭重承諾:“楊兄弟放心。老叫花以性命擔保,必將他釘死在重鐐囚牢之中,絕無半分疏漏。丐幫欠楊兄弟一個人情!”
另一邊,被壓在地上的達爾巴目睹霍都先逃後擒的全過程,先是愕然,隨即明白自己徹底被師弟無情拋棄,頓時氣得目眥欲裂,不顧傷勢,用蒙古語破口大罵:“霍都!你這無恥小人!膽小鬼!我為你拚命,你竟棄我而去!長生天不會保佑你!你不得好死!”
楊過處理完霍都之事,冷眼看向達爾巴。
黃蓉適時開口道:“過兒,此人同樣殺之可惜,不如一並交由魯幫主,或許能換回更多被俘的將士百姓。”
楊過點頭:“就依師娘之意。魯幫主,這兩人都交予你了。”
“多謝楊兄弟!多謝郭夫人!”魯有腳拱手,立刻命手下精銳弟子將仍在怒罵不休的達爾巴和麵如死灰的霍都分彆嚴密捆綁,押解下去。
眼見霍都與達爾巴均被製服押下,院中氣氛頓時從之前的肅殺緊張緩和下來。
朱子柳、漁夫以及一眾丐幫弟子、郭府家將紛紛上前,人人臉上都洋溢著劫後餘生的喜悅和對這兩位強援及時出現的由衷感激。
郭芙長舒一口氣,第一個奔向黃藥師,臉上帶著嬌憨與思念:“外公!您總算回來了!這些年,芙兒和爹娘都好想您!”
黃藥師深邃的目光落在亭亭玉立的外孫女身上,微微頷首,清冷的眉宇間難得流露出一絲溫和:“嗯,芙兒你長大了。”
這時,黃蓉也快步上前,她眼中含著晶瑩淚光,對著黃藥師盈盈拜下:
“爹……”
她隻喚了一聲,便頓住了,方才激戰中的從容鎮定此刻蕩然無存,隻餘下眼底一絲未能完全藏住的後怕。
她勉強笑了笑:“您這一去多年,音訊稀疏,可叫女兒好生牽掛!您若再晚來一步,女兒今日……今日怕是真要吃虧了。”
這番話雖帶著幾分她慣有的嬌嗔,聲氣卻軟了下去,露出了平日裡絕難在人前顯露的脆弱。
仿佛在這一刻,她不再是威震一方的郭夫人、前丐幫幫主,卻仍是桃花島上那個會在父親麵前委屈、依賴爹爹的小女兒。
黃藥師抬手虛扶,打量著一彆經年的女兒,目光掠過她微紅的眼眶和略顯淩亂的發鬢,終是輕輕歎了口氣,抬手極輕地拍了下她的手臂。
“蓉兒,你做得很好。”言語雖然簡潔,卻蘊含著難得的讚許與驕傲,“有我在,誰能讓你吃虧。”
黃蓉起身,挽住父親的手臂,語氣嗔怪中帶著難掩的欣喜:“靖哥哥若是知道您回來了,不知該有多高興呢!”
黃藥師目光微動,看似隨意地問起:“靖兒呢?今日這般動靜,他怎不在府中?”
黃蓉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她並未直接回答,隻是將父親的手臂挽得更緊了些,巧妙地轉開話頭:“爹,您瞧芙兒是不是長高了許多?”
她隨即仰起臉,眼中漾開純粹的孺慕與懇切:“您此次回來,定要在府中多住些日子,讓女兒好好侍奉您,可好?”
黃藥師何等人物,見女兒如此神態,心下已了然幾分,知她必有難言之隱,不便在眾人麵前明說。
他不再追問,目光掠過女兒略顯憔悴卻盈滿欣喜的麵容,略一沉吟,終是頷首:“也罷,便依你。”
與外公敘過禮,郭芙的目光立刻被那威猛的神雕吸引。
她好奇地轉向楊過,眼中閃著光:“楊大哥,這就是你的那個大雕朋友嗎?好生神駿!”
她雖心有餘悸,卻忍不住想上前細看,又有些怯怯。
黃蓉聞言也笑著走近,打量著神雕,對楊過道:“過兒,這位便是你以前提及的那位雕兄?果真非同凡響。”
楊過點頭,嘴角含笑:“師娘,我何曾騙過您。若非雕兄相助,我今日也難以如此及時趕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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