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白景琦坐上文三的黃包車離開了,攤位上隻剩下溫判還在守著,看了一眼白景琦送來的東西。
“五十年改方經驗,融合可掌握。”
又是一個金色盲盒,果然,文三帶來的人,都不會讓人失望,坐在箱凳上靠著桅杆,這時候溫判看到了後麵的廣場上,悠悠哉哉的來了一個人,穿著一身青布長衫,一雙千層底布鞋,黑色褲子。一張長形臉,瘦瘦的,皮膚黑且經脈可見,背後背著一個箱子,左邊腰間彆著一個葫蘆,右邊墜著個牛皮袋,袋口露出半截紅綢包著的銀針匣子。
左手手上杵著一麵洗了發白的黃幡,幡上寫著,遊方治病,藥到病除。
留著長長的胡須,頭發相當的茂盛,但是好長時間沒打理了,看起來有些粗獷。但是那一雙眼睛卻是明亮無比,一眼看去,這人眼神中有一種無法描述的慈悲。
右手手上拿著一個銅環,嵌著的三枚小銅球撞得圈沿叮當響,圈柄處磨得發亮,還纏著圈暗紅的絨線。
來到了剛才被上一個表演的人畫圈表演的地方,地上還有著不少的瓜子花生殼和一些煙頭,來到了中間,將背後的箱子放下來,從箱子裡麵拿出來一塊發黃的布,抖了一下,布展開了大概有一米多的寬度,鋪在箱子牆麵,然後將箱子打開,從裡麵拿出來了一些瓶瓶罐罐的東西,又拿出來了一疊黃紙,還有一隻小小的毛筆和硯台。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他拿著手上的銅環,朝著四周晃蕩了一下,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音。
“南來的北往的,回家的,來逛的,都瞧一瞧看一看啊,專治跌打損傷、風寒濕痹!藥到病除,不靈不要錢,此時買了實惠,有病治病,無病備著,過了今兒,明兒個老頭子又要進山了采藥去嘍!”
聽著他的吆喝聲,周圍的人都看了過去,溫判也看著他,就希望他能夠多賣一點兒,待會兒來他這兒剃個頭,有啥好本領,傳家寶之類的,也給自己留一點。
看著他的樣子,周圍人有人好像是認出來這人是誰了。
“好像是周三碗!”
這人話音一落,好像是有人反應過來了,隨即又說道。
“你說的是那個快死了的吃了他的三碗藥之後,還多活了半年的周三碗?”
聽著他的話,周圍人不清楚的就開始詢問是哪位高人了,溫判也在岸邊聽著,原來真是個高人,聽說是有一個人都已經交代遺言了,他兒子拿出了從這個周三碗那裡買來的藥給老人喝了三碗之後,老人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樣活了過來,直接讓老頭子又多活了半年。
聽完了這個故事,邊上聽故事的人都有些半信半疑,這時候圍觀的人堆裡擠出個佝僂著背的老漢,棉褲膝蓋處打著補丁,一手按腰一手杵著棍子。
“先生,您給瞧瞧?這腰杆子自從前年開始,隻要入秋就沒舒坦過,夜裡疼得直哼哼。”
周三碗盯著他打量了片刻,溫判也看著老頭子,想看看這人的診斷多麼厲害,隻見他眯眼打量片刻,來到了老頭子邊上,捏了捏他的後腰,指腹碾過突出的骨節。
“您這還是富貴病,一般人夏天可碰不到冰塊,您還長期泡在冰塊裡麵,這寒氣,少說也有二十年了。以前是不是在富貴人家冰窖裡麵勞作?”
老頭子聞言眼前一亮,立馬對周三碗說道。
“神了嘿,先生,不瞞您說啊,前朝得時候,我在什刹海冰窖扛過二十二年冰。”
周三碗點了點頭,拿起地上的一張黃紙,從葫蘆裡麵倒了一點酒在硯台裡麵,研墨,書寫,將老人的病狀給寫了下來,收了起來,然後從麵前的白布上麵挑選了幾個小小的瓷瓶,又轉身從箱子裡麵拿出來了一個木頭製作的小瓶子,將塞子打開,裡麵傳來了絲絲藥香,溫判隔著十幾米的距離,也能夠聞得到這香味。
“寒氣入體,久成寒毒,中毒如山倒,解毒如抽絲,你這病需要養。我給三副藥,每月十六,太陽最烈的時候,舀一缸水放院子裡曬,曬倒溫熱了,盛一碗兌了喝下去,喝了藥之後,就趴在杠邊上曬一個時辰,中途出汗了就喝水,不出汗就不喝,三個月後見效。”
看著周三碗那一臉自信的樣子,溫判也有些好奇,這裡麵什麼藥材,三副藥就能做到這種地步?他也有可以解毒的藥方,也有三副藥就能解老頭的寒毒,但是代價不小,難道說,這人要收大價錢?
等著周三碗將藥倒出來包好了之後,遞給了老頭子,老頭子一臉局促的詢問。
“先生,那不知您這藥多少錢?”
看著老頭子的樣子,周三碗笑著說道。
“老朽之藥取自大山叢林,本不是個人私產,但也晴雨風雷的入山采摘,當收少許汗水錢,您給十三文錢即可。”
好家夥,這價錢,直接把人都給驚呆了,包括溫判,十三文錢,還真是不賺錢啊,這人應該是濟世救人之心的那種。
看著他的藥這麼便宜,這時候周圍的人也開始蠢蠢欲動了,有人拿出了自己的舊傷,新傷,請他幫忙查看,周三碗也來者不拒,一副藥,貴的三十個大子,便宜的也就是老頭子的那種十三個銅錢的。
加錢的高低,取自於他采摘的方法,但是溫判看明白了,其實是看人下菜,窮人就少收一點,富貴的就多收一點,當然了,即便是看人下菜,他收的錢,還沒有他的剃頭錢多,三十個大子兩毛錢都不到,讓他看到了一種視錢財如糞土的感覺。
至於說周三碗的藥有沒有效,溫判並不知道,但是他的診斷基本上都是一眼看完了就準了,這眼力比溫判的融會貫通的中醫還要厲害一些。
這時候溫判看到了來他這裡求救的那女子,將自己兒子的情況給描述了,周三碗也配置了三副藥給她,十三文錢。
溫判看了一會兒,確實覺得神奇,隨後也沒在意了,看樣子這人是不可能來他的攤位上剃頭了,他這一天下來,恐怕也就是兩塊大洋,到時候交給治安團的管理費之後,就隻剩下一塊八了,而且這人這種不在意錢財的人,又怎麼會在意那頭上的頭發呢?
溫判回過頭來,恰好,有客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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