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判一路小跑來到了攤位麵前，對著來的兩個客人為首的那穿著白色長衫的中年人問好。
“喲嗬！這可不是七爺嘛！您老屈尊駕臨我這小攤子，可忒給我提氣長臉啦！”
聽著溫判的話，七爺銅鈴大的眼睛目不斜視的盯著溫判。
擺了擺手上的折扇，嘴角一翹，皮笑肉不笑的對溫判說道。
“彆價！我這臉盤子哪趕得上您溫爺的金貴喲！您老跟皇軍那都是能稱兄道弟、說得上體己話的主兒！我啊，純粹就是耍嘴皮子混飯吃的主，您可彆拿我打趣兒、儘說俏皮話捧我啦！”
溫判聞言，看了一眼孫鶴庭，這啥意思？來我這兒剃頭呢還是來我這兒找揍呢？身邊還帶著個徒弟，怕一個人挨打不舒服，多叫一個人來？
不過，溫判雖然不明白孫鶴庭啥意思，也還是留著臉，沒有拆破了，他當即決定先問問孫鶴庭這是什麼意思。
“嗐！七爺您可真會拿我開涮！跟皇軍打交道那都是皇軍看上了我這老祖宗傳下來的手藝，哪是看上我啊，哪有您說的那麼風光？您才是肚裡有真章兒、嘴上有把門兒的角兒，往後還得多跟您學著點兒呢！”
聽著溫判的話，七爺麵色不變，還是那樣對著溫判說道。
“您可彆謙虛了，咱這都是螞蚱腿上刮肉，各有各的營生，今兒來溫爺這兒一來是想勞駕溫爺幫忙把這頭上的柴草修理一下，落得個乾淨利落，二來嘛是想問問溫爺這給皇軍當狗是什麼滋味兒，要是不想給皇軍當狗，需要付出點什麼？”
聽著孫鶴庭的話，這是張嘴罵人啊，說他是給小鬼子當狗的，同樣的，好像孫鶴庭又像是在問什麼。
不過，不重要，他也不需要多管，隻需要知道他是來剃頭的就行了。
一邊請孫鶴庭坐下，一邊給他拴上圍布，剃頭刀在剃刀布上欻欻的磨兩下放在邊上，拿起推子和梳子就直接開始給孫鶴庭剃頭，這架勢生怕他跑了一樣。
“七爺這話說的有些難聽了，什麼叫當狗啊？咱們這是給皇軍當差的，這都是王爺賣瓜，自賣自誇背後苦，而且七爺都這麼問了，想必也是清楚不給皇軍當差會有什麼潑天富貴啊，好死不如賴活著，我這年紀輕輕的，就這麼死了，那不虧大了？”
溫判這急不可耐的樣子，給孫鶴庭都弄了怪異的，這給人剃頭這麼需要搶人頭的？
“溫爺說的有理啊，不過，既然溫爺這麼懂給皇軍當差，那能不能教教我，怎麼向漢奸服軟？我這人膝蓋硬，跪不下去啊。”
聽著孫鶴庭的話，溫判明白了，這孫鶴庭估計是被小鬼子的某個走狗給威脅了。
“七爺是孤家寡人還是拖家帶口的？七爺和七爺的家人要是能夠扛得住這盒子炮，也可以不服軟的嘛，而且，七爺，您也找錯人了，我是給皇軍服務的，不是給漢奸服務的，我是皇軍的朋友，我這無權無勢的，隻謀個安穩而已。要是七爺想向某個漢奸偷襲服軟，那就服軟好了，怕什麼？”
溫判可不會告訴孫鶴庭他可以表麵答應，萬一他給人說自己也是表麵答應，那不就麻煩了？
“怎麼和我師傅說話呢？”
聽著溫判硬氣的話，孫鶴庭的徒弟則是有些凶狠的看著他，想要幫助他師傅爭辯一下，這時候孫鶴庭抬手朝他示意，讓他彆開腔，然後淡淡的說道。
“我怕我這傳藝先師，列祖列宗被我氣了從棺材裡麵跳出來，從墳墓裡麵爬出來，托我下地獄去那我孫鶴庭是不孝子孫。”
聽著孫鶴庭的話，溫判明白了，就是怕被抹黑唄。
“嗯，那我也確實是不孝子孫，但是我現在沒人敢惹我啊，這周圍的，誰不得給我一點麵子？就是皇軍，在這地界兒上欺負人，那也得看著我一點，小心我去他們長官哪兒告狀去。七爺，樹活一張皮，人活著才重要，臉算個屁啊。”
溫判一邊說著一邊給他剃頭，他這頭也才收拾了沒多久，所以溫判給他收拾起來也比較簡單，七爺這兩天確實很擔憂啊，頭發比起上次來，白了不少。
“人總是要有一些堅持的，如果是什麼都不在意，那還是人嗎？我孫鶴庭活了大半輩子，全靠父老鄉親吃飯，大家夥兒也是看我的這一張臉，嘴皮子上有點兒功夫才給點兒賞錢讓孫某人不至於沒飯吃。
今兒您給我收拾了乾淨利落的，明兒我要去辦一件兒大事，要是溫爺有空來大酉茶館兒喝茶，我請溫爺喝上好的雨前龍井。”
溫判這下子，有點兒回過味兒來了，這孫鶴庭恐怕是想要喚醒溫判的良知或者是想要把溫判重新變成堂堂正正的北平人，不給小鬼子當狗。
而且，孫鶴庭可能是要拿自己的命去搞事情。
“得嘞，有空兒我會去的，不過，七爺，還是提醒您一句，有時候也要為家人考慮考慮，這位兄弟應該也就比我大幾歲，應該還沒成家呢，七爺還有沒有其他家人我不知道，但七爺要是搞的事情太大了，有可能全家人都要跟著倒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