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靈草園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
晨霧尚未散儘,玄塵子的身影正倚在入口的石牌坊下。
手裡轉著那半塊楓葉玉佩,見三人跑出來,他慢悠悠地抬眼:“醒魂草拿到了?”
林婉兒連忙將白玉藥盒遞過去,盒蓋打開的瞬間,醒魂草的銀白光澤映亮了玄塵子的眉峰。
他指尖輕輕拂過草葉,突然“咦”了一聲:“這草的根須怎麼少了半截?”
葉良心頭一緊——剛才逃跑時太急,他隱約記得林婉兒為了護著藥盒,被丹神宗弟子的符紙燎到了袖口,難道是那時碰斷了?
“是我不小心……”林婉兒的聲音低了下去,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袖。
“無妨。”
玄塵子卻沒深究,將醒魂草收進儲物袋。
“墨長老那邊我替你們擋了,回去休整三日,三日後卯時來前殿找我。”
他說罷轉身要走,又突然回頭看了眼孫玲瓏懷裡的赤眼狐,“這狐狸留不得,讓它自己回烏北大山。”
赤眼狐像是聽懂了,從孫玲瓏懷裡跳下來,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心,又看了看葉良,然後轉身鑽進晨霧裡,尾巴尖的紅毛很快就消失在白茫茫的霧氣中。
回仙劍宗的路上,孫玲瓏還在念叨:“死老道就是偏心,連狐狸都要趕……”
林婉兒卻悄悄拉了拉葉良的衣袖,低聲道:“剛才玄塵子看醒魂草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他袖口閃過一點金光,像是……某種封印的紋路。”
葉良想起酒鬼說過的話——醒魂草不僅能醒神,還能解“血咒”,而酒鬼當年就是為了救被詭族下咒的師妹,才去搶靈髓花的。
他心裡隱隱有了個猜測,卻沒說出口,隻是拍了拍林婉兒的手背:“先回去休息,有什麼事三日後再說。”
三人回到仙劍宗的外門弟子院時,天已經大亮了。
院子裡很安靜,隻有幾個早起的弟子在清掃石階。
見葉良他們回來,都下意識地避開了目光——顯然,“葉良三人夜闖靈草園”的事已經傳開了。
孫玲瓏累得直接倒在竹床上,沒多久就打起了呼嚕。
林婉兒幫她蓋好薄被,轉身看向葉良:“你也去歇歇吧,看你眼底都是紅血絲。”
葉良確實累了,幻境裡的衝擊加上一路奔逃,讓他渾身的骨頭都在疼。
但他還是搖了搖頭:“我去趟酒鬼那邊,把醒魂草的事跟他說一聲。”
林婉兒知道他的性子,沒再勸,隻是從藥簍裡拿出一小包靈米:“這是我昨天在坊市買的,你路過食堂時讓師傅煮一碗,墊墊肚子。”
葉良接過靈米,指尖觸到她的溫度,心裡暖烘烘的。
到底終究是從世俗界上來的,林婉兒並沒有熟悉修仙界不用吃飯的定律。
而這也讓葉良再次感到了溫暖。
酒鬼住在仙劍宗後山的竹林裡,說是竹林,其實就是個搭在歪脖子樹上的破木屋。
葉良找到他時,老頭正抱著個酒葫蘆,坐在樹杈上晃悠,看到葉良,他打了個酒嗝:“醒魂草拿到了?”
“嗯,玄塵子收走了。”
葉良跳上樹杈,在他身邊坐下,“但他說三日後讓我去前殿找他,你知道是要做什麼嗎?”
酒鬼灌了口酒,酒液順著嘴角流到花白的胡子上:“還能做什麼?讓你入內門唄。不過……”
他突然湊近葉良,壓低聲音,“玄塵子收醒魂草,不是為了我,是為了‘鎖靈塔’裡的東西。”
“鎖靈塔?”葉良想起玄塵子提過的地方,“那裡麵有什麼?”
“有個老朋友。”
酒鬼的眼神突然變得渾濁,像是透過葉良在看彆人,“三十年前,他被墨長老和幾個老東西聯手關進去,用醒魂草才能暫時壓製他身上的‘蝕骨咒’……”
話沒說完,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
葉良探頭往下看,隻見外門弟子院的方向湧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墨長老的弟子,那個昨天在藏經閣偷古籍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