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的聲音，平淡而又沙啞。
就在王德準備告辭離去之時。
另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卻也停在了衛國公府的門前。
車上走下來的是監察禦史，馬周。
“馬禦史？”王德見到馬周，不由得一愣，“您……您這是？”
馬周對著王德，拱了拱手，笑道：“王總管，下官是奉了……東宮之命，特來為衛國公送行。”
馬周特意加重了“東宮”二字的讀音。
王德的心中立刻警鈴大作。
而李靖那雙，一直古井無波的眸子裡，也終於泛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
馬周沒有理會王德那警惕的目光。
他徑直走到李靖麵前，躬身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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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國公，殿下得知您即將掛帥出征，心中甚是欣喜。”
“殿下說，您乃是國之柱石，軍之戰神。有您出馬，區區吐蕃不過是土雞瓦狗，彈指可破。”
而後，馬周又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長條狀的物件。
“殿下身在東宮閉門清淨，無以為敬。”
“這是殿下親手為大將軍準備的一份‘小禮物’。”
“殿下說，此物或許能在大將軍排兵布陣之時，提供一些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幫助。”
李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神秘的包裹上。
他沒有立刻去接。
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免費的午餐。
尤其是來自那位深不可測的太子殿下的“禮物”。
接了，就意味著……站隊。
一旁的王德，更是緊張地，盯著那個包裹。
馬周仿佛看穿了李靖的顧慮。
於是微微一笑，親手將那油布一層層地解開。
露出的不是什麼金銀珠寶，也不是什麼兵法密信。
而是一卷，用上好的宣紙精心繪製的……地圖！
但那不是一張普通的地圖！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李靖和王德，在看到那張地圖的瞬間，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張地圖，繪製得是那麼的精細！
上麵不僅僅有吐蕃全境的山川、河流、城池。
甚至連每一條人跡罕至的高原小道；每一個，可以駐紮軍隊的，隱秘山穀；每一個，可以作為水源的，高山湖泊……都用不同顏色的朱筆，標注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這分明是一把，由天人親自遞過來的，足以將整個吐蕃開膛破肚的……砍刀！
“這……這……這是……”
王德看著這張地圖，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這份地圖的價值，抵得上……十萬大軍！
太子殿下……他，是如何得到如此詳儘的情報的？！
難道他在吐蕃也有眼線？
這……這太可怕了！
而李靖，這位大唐的軍神則死死地盯著那張地圖。
手在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
不是害怕。
是興奮！
是一種，棋手看到了絕世棋局；寶刀遇到了最佳磨刀石的極致興奮！
有了這張圖。
這場看似凶險的平叛之戰，在李靖眼中，已經變成了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李靖緩緩抬起頭，那雙渾濁的老眼中重新燃起了當年在漠北，追亡逐北封狼居胥時的滔天戰意！
他看著馬周，聲音第一次變得不再那麼平淡。
“……替老夫，謝過太子殿下。”
他終究還是伸出手，將那份來自東宮的“善意”與“橄欖枝”接了過來。
馬周，笑了。
自己的任務完成了。
太子殿下這步閒手，終於在最關鍵的時刻，落在了最正確的位置上。
而王德，則在一旁，看得渾身冰涼。
——太子殿下的手，已經伸向了被陛下雪藏的軍神！
——而且他還遞過去了一把，無人能夠拒絕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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