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內,死寂。
那份,來自西域的,八百裡加急軍報,就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瞬間劈碎了,大殿之內,所有人的心。
李世民,這位,一生之中,經曆了無數大風大浪的千古一帝,此刻臉色也不大好看。
他看著那奏疏上,那一個個,觸目驚心的字眼,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被圍,七日……”
“糧草斷絕……”
“羅通等人,生死不明……”
“十萬大軍,儘喪在即……”
敗了?
李靖,竟然敗了?
那個被他視為“大唐軍神”,派出去,就一定能,馬到成功的衛國公,竟然被,區區一個吐蕃,圍困在了,那鳥不拉屎的積石山?!
這,怎麼可能?!
“陛下!陛下!您要保重龍體啊!”
內侍總管王德,看著李世民那搖搖欲墜的模樣,嚇得魂飛魄散,連忙上前,想要攙扶。
“滾開!”
李世民猛地,一把推開王德,發出一聲,如同受傷雄獅般的咆哮!
他的眼中,充滿了憤怒!
那,是,一種,更深的,混雜著“不敢置信”、“巨大屈辱”與“無儘悔恨”的……痛苦!
他,後悔了!
他後悔不該將羅通、裴宣、阿史那·雲,那些,真正懂得,如何在複雜地形下作戰的“太子親軍”給打散,分入各部!
本以為,是在“平衡”,是在“掌控”。
可到頭來,他那所謂的“帝王心術”,卻換來了,一場即將讓十萬大唐將士,埋骨他鄉的……彌天大禍!
如果,西征軍,真的全軍覆沒。
那,他李世民,在史書上將成為什麼?!
他,“天可汗”的威名,將蕩然無存!
整個大唐的西部邊防,將徹底崩潰!
屆時,吐蕃、突厥、乃至,所有,對大唐虎視眈眈的豺狼,都將一擁而上,將這個,看似強盛的帝國,撕得粉碎!
“……不……絕不能!”
李世民的口中,喃喃自語。
他那雙,已經有些渾濁的眼睛裡,重新燃起了一股,屬於帝王的,求生的本能,和決斷的狠厲!
他知道,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救!
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李靖,和那十萬大軍,從死亡的邊緣,給拉回來!
“傳朕旨意!”李世民的聲音,沙啞而又不容置疑!
“立刻!召所有在京的,三品以上武將,入宮議事!”
“立刻!命,戶部、兵部,清點所有,可調動之錢糧、兵馬!朕要親自點兵!再組建一支,二十萬人的大軍!”
“朕,要……”
“陛下!萬萬不可啊!”
就在此時,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同樣被這個噩耗,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的中書令房玄齡,終於開口了。
他的聲音,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與急切。
“陛下!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房玄齡躬身拜道,“如今,從長安,再行點兵,籌備糧草,開赴西域,一來一回,至少,需要兩個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