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真的要，在三日後將這些‘焚屍’、‘下毒’的手段，在那太極殿前，當著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麵，說出來嗎？”
“這，與孔祭酒他們，那‘仁德感化’的大道相比。我等的手段，實在是太過酷烈，也太過……有傷天和了啊。”
上官儀的擔憂，代表了在場，所有出身於“士”階層的人，共同的憂慮。
他們雖然已經初步接受了“格物之學”。
但他們骨子裡，依舊是這個時代的讀書人。
讓他們去公開地與整個儒家道統，進行最直接的對抗。
還是會感到恐懼。
馬周，聽著上官儀的話，也陷入了沉默。
上官儀說的是對的。
他們的“科學”，在這個時代，很容易就會被歪曲成不敬鬼神，殘忍暴戾的……妖術。
這場辯論，他們在“理”上必勝。
但在“勢”上，卻未必。
就在，整個格物院，都陷入了一種，對未來充滿了不確定性的，焦慮的氛圍中時。
一個平靜的，卻又充滿了力量的聲音，從門外響了起來。
“——誰說，我們要，去跟他們，辯論‘殺’與‘不殺’了？”
眾人，猛地回頭！
隻見，太子李承乾，不知何時，已經悄然，來到了他們的身後。
他的臉上，帶著那種一如既往的，自信而又，高深莫測的微笑。
“殿下！”眾人連忙起身行禮。
李承乾，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免禮。
他走到那個，裝著蝗蟲的箱子前，看著裡麵那些，正在瘋狂啃食著莊稼葉子的，小東西。
“馬周，上官儀，你們都記住。”
李承乾，緩緩地，轉過身，看著他這兩位，最得力的文臣臂膀。
“……儒家，最厲害的武器，是什麼？”
“是‘道德’。”
“他們最擅長的，就是將任何，與他們觀點不符的人，都打上‘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標簽，然後再用他們那，所謂的‘聖人之言’，將你徹底地批倒，批臭。”
“所以，我們若想贏。”
“就，絕不能跟他們在‘道德’的戰場上，進行任何糾纏。”
“我們要做的，是……”
李承乾的嘴角，勾起一抹，極其極其狡黠的笑容。
“比他們，更‘道德’！”
“什麼？！”馬周和上官儀，徹底懵了。
毒殺，比感化還道德？
這……這怎麼可能？
“為何，不可能？”
李承乾，看著他們，說出了那足以，讓整個大唐，都為之瘋狂的，最終的辯論方案。
“……三日之後，太極殿前。”
“孔穎達肯定會站在‘天’的一邊，去講他那套，虛無縹緲的‘天人感應’。”
“而你，馬周……”
李承乾的眼中，閃爍著，如同魔鬼般，充滿了誘惑力的光芒。
“你要，站在‘人’的一邊。”
“不，是站在全天下所有，即將被餓死的饑民的，那一邊！”
“你，不要，去跟他們，辯論，該不該‘殺’。”
“你，隻需要，當著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麵，問他們，一個最簡單的問題。”
李承乾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
“既然，孔祭酒，說蝗蟲是‘天賜’之物。”
“那麼敢問祭酒大人。”
“此等‘天賜珍饈’……”
“……是，油炸了吃，更香？”
“還是裹上麵粉，烤著吃，更能填飽我大唐，那數百萬災民的肚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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