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吳王李恪,在遙遠的涼州,熱火朝天地,為太子的大業,編練著“新軍”之時。
長安城,那個本該是全天下,最矚目的權力中心,卻顯得有些不同尋常的……“寂寞”。
太子李承乾離開了長安,不再頻繁地上奏,那些足以,讓朝堂為之震動的“新政令”。
他隻是,每日都待在,他那新的涼州西征軍中。
或是與馬周,一同改良著“新式”的印刷機器。
或是與,那個同樣沉迷於“格物”的李恪一起編練新軍。
而他最大的“對手”,晉王李治,也同樣,將自己的“仁孝”與“低調”,扮演到了極致。
他每日按時入主東宮,處理那些,由太子“下放”給他的,繁雜的日常政務。
將長安城的“基建”工程,管理得井井有條。
國庫的賬目,梳理得清清楚楚。
對所有太子留下的“舊臣”,都禮遇有加,從不安插自己的親信。
他那副“兢兢業業,毫無私心”的“賢王”模樣,讓朝堂之上,許多本還對他心存芥蒂的“太子黨”官員如戴胄)都漸漸地,放下了戒心。
甚至,連遠在甘露殿的李世民,在看到,自己這兩個兒子,終於學會了“和睦相處,分工合作”之後,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欣慰。
他覺得這或許才是他,最理想中的雛形?
——太子負責,開拓未來,仰望星空。
——而晉王則負責守護當下,腳踏實地。
兄弟二人一“奇”一“正”,相得益彰。
然而,所有的人,都低估了,晉王李治那隱藏在“仁孝”麵具之下,如同深淵般,不可測度的……城府。
也低估了,一直在他身邊,看似隻是一個,普通侍女的武順,那如同,毒蛇般,致命的……智慧。
這一日,晉王府書房。
李治,正批閱著一份,關於“晉王書坊”,最新的銷售報告。
“殿下。”武順在一旁,輕聲稟報道。
“……自,我等推出,那售價僅為十文錢的《論語注疏》之後。”
“半月之內,已在關中地區,售出,超過,十萬冊。”
“如今,長安城內便是販夫走卒,亦能隨口說上幾句‘子曰’。殿下您,‘文教天下’之美名,已深入人心。”
“還不夠啊。”
李治,放下手中的報告,緩緩地搖了搖頭。
他的眼中,閃爍著,冰冷的,算計的光芒。
“大哥他,用‘格物’,收買了天下‘工’、‘商’的心。”
“用‘糧食’,收買了天下‘農’的心。”
“而我如今,雖然暫時地得到了,天下‘士’的心。但這份‘心’,太脆弱了。”
“因為。”李治冷笑道
“他們讀的,雖然是我印的書。但,書的‘序言’,書的‘思想’,卻依舊是大哥他的。”
“我不過是,在為他做嫁衣罷了。”
“那……殿下的意思是……”武順,問道。
“我們需要印一本,真正屬於我們自己的書。”
李治的眼中,閃過一絲,極深的陰狠。
“一本足以從根源上,去動搖大哥他,那所謂的‘格物’道統的書!”
“能重新將那些被‘格物’的‘歪理邪說’所迷惑的讀書人的心,都重新拉回到,我‘儒家正統’的……大旗之下的書!”
“可是殿下,”武順,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孔穎達等大儒,皆已在‘大道之辯’中,敗下陣來。我等如今,又去何處尋找能與太子殿下,在‘思想’上,相抗衡之人呢?”
“所以我們,不去與他,辯‘理’。”
李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