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戴胄,與長安諸公,皆堅信殿下之道,乃強國富民之正道!”
“我等必在京中,為殿下穩住後方,與宵小之輩,周旋到底!懇請殿下,放手為之!以煌煌之言,破魑魅魍魎!以赫赫之功,定萬世之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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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他將信紙仔細地吹乾,卷起,小心翼翼地放入一個特製的皮質信筒之中,最後鄭重地封上了口。
他喚來了一名早已在門外等候多時的禁軍校尉。
這名校尉,三十歲上下,身材精悍,古銅色的臉龐上,滿是風霜之色,一雙眼睛卻亮得如同雪夜裡的孤狼。他是從萬千禁軍中,親自挑選出的,最頂尖的信使。
“田壯。”戴胄的聲音,沙啞而沉重。
“末將在!”
戴胄站起身,親自將那個信筒,交到了田壯的手中。
“此信,”他死死地盯著田壯的眼睛,“關乎國本,關乎太子殿下之未來!我隻有一個要求。”
“請戴公吩咐!”
“你死,信亦不能失!”
田壯的身軀,猛地一震。
隻是用儘全身的力氣,吼出一個字:“喏!”
“去吧。”戴胄揮了揮手,“八百裡加急,星夜兼程,不眠不休!務必親手將此信,交予太子殿下!”
田壯接過信筒,緊緊地綁在自己的胸口,貼肉放好。他對著戴胄,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隨即轉身,大步流星地離去。
片刻之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尚書省外響起,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朝著長安城的西門——金光門的方向,飛馳而去。
那馬蹄聲,踏過長街,踏過渭水大橋,激起的水花,如同信使那顆焦急如焚的心。
他一人一騎,背負著整個長安的陰謀與希望,衝出了那座繁華而壓抑的雄城,消失在了通往西方的,那條漫漫古道之上。
從關中平原的富庶,到隴西高原的荒涼。
白天,是炙烤著大地的烈日,與撲麵而來的滾滾黃沙。
夜晚,是侵人肌骨的寒風,與頭頂那片亙古不變的孤星。
每到一個驛站,田壯幾乎都無需勒馬。
早已等候在此的驛卒,會牽著一匹膘肥體壯、喂飽了精料的新馬,與他並駕齊驅。
他隻需在兩馬交錯的瞬間,施展出在軍中練就的精湛騎術,飛身換馬,從另一名驛卒手中,接過早已備好的乾糧和水囊,便不做片刻停留,再次,絕塵而去。
他的嘴唇早已乾裂,臉上滿是塵土與汗水凝結成的泥垢,一雙眼睛,熬得通紅。
但他那握著韁繩的手,卻穩如磐石。
始終堅定地,望著那日落的方向。
就在田壯,用生命的速度,奔向涼州之時。
涼州城外,一處戒備森嚴,被命名為“格物院第一工坊”的巨大院落裡,卻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這裡的空氣中,沒有長安城那種文雅的墨香,也沒有官場那種壓抑的檀香味。
這裡,彌漫著一股濃烈的,充滿了力量感的味道——那是煤炭不完全燃燒的硫磺味,與金屬在高溫下熔煉時,特有的鐵腥味。
巨大的工棚之內,更是熱火朝天。
數十名赤裸著上身,肌肉虯結的工匠,正嘶吼著號子,操控著一台由水力驅動的巨大鍛錘。
那重達百斤的錘頭,在一陣陣“轟隆!轟隆!”的巨響中,反複地,捶打著一塊被燒得通紅的巨大鐵坯。
每一次捶打,都帶起一片絢爛的火星,如同節日的焰火。
而在工坊的最深處,一座新建成的,高達數丈的巨大泥爐,如同一個沉默的巨人,正靜靜地矗立著。
太子李承乾,此刻並未穿著他那身象征著尊貴身份的太子常服。
他隻穿著一身方便活動的胡人窄袖工裝,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了結實的小臂。
他的臉上,手上,都沾著些許黑色的油汙和鐵屑。
他正圍著那座巨大的泥爐,與幾名頭發花白的老工匠,激烈地討論著什麼。
“不行!還是不行!”一名老工匠,指著剛剛從爐底流出的一小股鐵水,懊惱地說道,“殿下,這鐵水,還是跟之前一樣,性脆,一鍛就裂!這……這根本不是您說的那個‘鋼’啊!”
李承乾看著那灘很快便冷卻下來的鐵水,眉頭也緊緊地鎖著。
但他並沒有氣餒,反而從地上,撿起一根木炭,在旁邊的一塊大木板上,飛快地畫了起來。
他畫的,是高爐的內部結構圖。
“問題,應該還是出在溫度和進風上。”他一邊畫,一邊用最通俗易懂的語言,向工匠們解釋著,“我們現在的鼓風,送進去的,是冷風!冷風會降低爐內的溫度!我們需要的是熱風!是把鼓進去的風,先進行預熱,再送進爐膛!”
他指著圖紙上的一個新增的管道結構,繼續道:“看這裡,我們可以在出鐵口的上端,再開一個通道,將爐內燃燒產生的廢氣引出來,用這些廢氣,去加熱我們準備鼓進去的新鮮空氣!”
“這叫‘熱交換’!這樣一來,送進去的是熱風,爐內的溫度,就能再上一個台階!溫度夠了,鐵礦石裡的那些雜質,才能更充分地,被分離出來!”
工匠們圍在他的身邊,聚精會神地聽著。
從最初的茫然,到漸漸理解,再到眼中,猛地,放出興奮而崇拜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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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眼中,這位太子殿下,不僅僅是尊貴的儲君。
他更是一位,能帶領他們,去創造一個又一個奇跡的……“格物”大師。
這裡的道,沒有玄之又玄的空談。
是水能驅動鍛錘,是風能加大火力,是一切都可以通過觀察、計算、實驗,而被掌握的……實踐真知!
吳王李恪,此刻正蹲在一旁,一絲不苟地,用炭筆記錄著每一次實驗的數據和結果。
而馬周,則在不遠處,大聲地指揮著民夫,協調著新一批煤炭和鐵礦石的入庫。
這是一個充滿著希望、創造與實乾的團隊。
他們每一個人,都在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而燃燒著自己的熱情。
終於,在又一次的嘗試中,當一股比之前,要亮得多,也清澈得多的鐵水,從爐底緩緩流出時。
一名經驗最豐富的老師傅,用鐵勺舀起一點,待其冷卻後,用小錘奮力一敲!
“當!”
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
那塊小小的鐵錠,非但沒有碎裂,反而隻是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白印!
“成了!成了!”老師傅激動得老淚縱橫,他高高舉起那塊鐵錠,用儘全身的力氣,嘶吼道:“鋼!殿下!是鋼啊!我們……我們煉出鋼了!”
整個工坊,在短暫的寂靜之後,瞬間爆發出了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巨大歡呼聲!
李承乾看著那塊小小的鋼錠,也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燦爛的笑容。
他走到李恪和馬周的身邊,接過水囊,痛飲了一大口,抹了抹嘴,眼中閃爍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好了!有了這高爐煉鋼之法,我們,就有了真正無堅不摧的利刃!”
他拍了拍李恪的肩膀,豪情萬丈地說道。
“等鋼材的產量穩定下來,我們就能造出更輕便、更堅固的板甲,能抵禦弓箭的頭盔,還有……那真正可以一炮,就轟開城門的……火炮!”
“到那時,”他的目光,望向遙遠的西方,“征討大食,將再無懸念!”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這技術突破帶來的巨大喜悅之中時。
“殿下——!殿下——!”
一名負責外圍警戒的親兵,神色慌張,連滾帶爬地,從工坊大門外,向著這邊飛奔而來。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急促而嘶啞變形。
“長安——!長安……八百裡加急!!!”
這聲嘶吼,如同一盆刺骨的冰水,瞬間,澆熄了工坊內外所有的熱情與喧囂。
熱火朝天的氣氛,在這一刻,詭異地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集中到了那名親兵,和他身後,那個幾乎是從馬背上,直挺挺地滾落下來,渾身塵土,疲憊到仿佛隨時都會散架的信使身上。
信使掙紮著,用最後的力氣,從地上爬起,他甚至來不及看清周圍的景象,便踉踉蹌蹌地,衝到李承乾的麵前,單膝跪地。
他顫抖著,從懷中,掏出那個早已被汗水浸透,卻依舊保護完好的皮質信筒,用儘自己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高高舉過頭頂。
他的聲音,沙啞得如同兩塊砂紙在摩擦。
“太子殿下……!尚書省……戴公……密信!!!”
李承乾臉上的笑容緩緩地一點一點消失了。
他走上前,從信使那雙因為過度用力而青筋暴起的手中,接過了那個信筒。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個小小的,毫不起眼的信筒,此刻卻仿佛有著千鈞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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