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良策領命,立刻下去撰寫公文。他行文流暢,將李明的命令清晰且嚴厲地表述其中,蓋上印信後,選派一名乾練的親兵,飛馬送往何耀祖的水營。
何耀祖此時正在武昌城外水寨的營房內,與心腹劉貴、張福商議著最近私運貨物的分成。親兵匆匆走進,呈上公文。何耀祖見是李明的公文,心中“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他急忙展開公文,才看了幾行,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手中的公文險些掉落。
“這……這可如何是好?”何耀祖聲音顫抖,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劉貴和張福見狀,紛紛圍過來,劉貴拿起公文一看,也是大驚失色。
“大人,這李明擺明了是要整咱們啊!就咱們水師現在這狀況,去打董鵬飛那夥水匪,根本沒有勝算。”劉貴焦急地說道。
張福也道:“是啊,大人您逢年過節也沒少孝敬這李明,平日裡又啥輜重兵器讓咱們運送也從未出過岔子。今天他怎麼會這樣啊?”
何耀祖癱坐在椅子上,雙眼發直,腦海中思緒亂成一團。去圍剿董鵬飛,無疑是以卵擊石,手下這幫平日裡隻知走私享樂的兵卒,根本不是董鵬飛那群亡命之徒的對手;可若抗命不遵,李明必定不會輕饒,自己多年來苦心經營的一切都將化為泡影,甚至性命都難保。
“要不,大人,咱們反正這幾年也掙了不少銀子了,趕緊收拾細軟,棄營逃命吧?”張福小聲提議,但話音剛落,就被何耀祖瞪了回去。
“逃?能逃到哪去?天下之大,還能逃出李明的手掌心?況且,咱們一走,城內的家人怎麼辦?我敢保證,此時咱們城中宅院,甚至是咱們水寨附近早就被李明安排人盯著呢,咱們要是敢跑,哼哼…正中他的下懷!”何耀祖咬牙切齒地說道。
眾人一陣沉默,營房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何耀祖緩緩起身,來回踱步,臉上陰晴不定,似乎在做著艱難的抉擇。
“不行,我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何耀祖突然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劉貴,你帶人去找董鵬飛,讓他假意投降,如果能談攏,或許還能騙過李明。”
劉貴麵露難色,“大人,這董鵬飛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兒…”話還沒說完,就被何耀祖一個冰冷的眼神嚇得收了聲,隻好領命而去。很快,劉貴帶著幾個隨從,懷揣重金,小心翼翼地坐船朝著董鵬飛經常出沒的方向而去。
此時,董鵬飛正帶著手下乘坐五條船,在江上一處較為隱蔽的江心小洲處休整。董鵬飛與何耀祖早有勾結,平日裡在江上打劫所得,都會拿出一部分孝敬給何耀祖,何耀祖則對董鵬飛的行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兩人各取所需,而李明再厲害也不可能飛到江裡來抓自己。所以,董鵬飛雖然是做著無本的買賣,卻一點也不怕官兵來圍剿自己。
董鵬飛站在船頭,看著遠處江麵,心中還在盤算著下一次打劫的目標。這時,了望的兄弟突然喊道:“大哥,有條小船朝著咱們這邊來了!”
董鵬飛心中疑惑,示意兄弟們稍安勿躁。隨著船隻靠近,他認出是何耀祖的心腹劉貴。
劉貴的船靠近董鵬飛的座船後,劉貴站在船頭,滿臉堆笑地拱手說道:“董當家的,好久不見,風采依舊呐!我家大人特命我來,有要事與您相商。”
董鵬飛眉頭微皺,說道:“劉貴,你家大人又有何事?咱們平日裡可沒少給你們好處。”
說話間兩船靠攏,劉貴上了董鵬飛的船來,趕忙躬身說道:“董當家,這次情況特殊。我家大人接到上頭命令,要限期剿滅您。但我家大人實在不想與您為敵,所以讓我過來和您商量商量對策。”
董鵬飛臉色一沉:“哼,何耀祖這是想乾什麼?他拿了我們這麼多好處,現在卻要對我們動手?”
劉貴連忙解釋:“董當家息怒啊!我家大人也是沒辦法,這命令來自上頭,他不得不從。但他還是念著您的好,所以派我來和您商量個兩全之策。”
董鵬飛冷笑一聲:“你有何兩全之策?說來聽聽。”
劉貴清了清嗓子,說道:“董當家,您看這樣如何?您假意投降於我家大人,我家大人定會在李將軍麵前為您美言幾句,保您日後榮華富貴。而您這邊,依舊可以在這江上自由自在,隻要表麵上聽我家大人的號令就行。當然,為表誠意,我家大人還準備了這份薄禮。”說著,他示意隨從將帶來的一箱金銀抬上前來。
董鵬飛看著那一堆金銀財寶,心中暗自有些心動。其實,董鵬飛內心早有招安投靠李明的想法,隻是自覺以水匪身份貿然投過去,且不說會不會被重視,能否被接納也是兩說,所以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並沒采取行動。此刻,他覺得或許可以將計就計,借此機會投靠李明,但在此之前,必須先展示一下自己的能耐。
“劉貴,你回去告訴何耀祖,我董鵬飛不稀罕他這假意的招安,更不稀罕這些錢財。老子當老大當習慣了,不想在他那窩囊廢手下辦事兒,就是掛名的也不行!他何耀祖要打便打,我董鵬飛奉陪到底!”董鵬飛一臉不屑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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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貴一聽,臉色大變:“董當家,您可要三思啊,這與朝廷作對,可沒有什麼好下場!您要是成了官兵,手下兄弟們衣食也有了著落,豈不強過這整日擔驚受怕的日子?”
“不必多言,你走吧!”董鵬飛一甩衣袖,轉身進了船艙。
劉貴無奈,隻得帶著手下灰溜溜地回去複命。
何耀祖得知董鵬飛拒絕了他的提議,氣得暴跳如雷:“這董鵬飛,真是不知死活!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然而,何耀祖心裡清楚,就憑自己手下那五百個懶散慣了的水兵,當個船行的夥計還成,去打水匪則根本不是董鵬飛的對手。於是,他決定孤注一擲,花重金將武昌城內打行的打手以及一眾地痞無賴全部雇了過來,足有五六百之多,又從船行、漁夫手裡租了五十多條客船、漁船,加上自己原有的水師兵船,大小船隻將一百艘。他還讓人把庫房裡那些生鏽的火炮、鳥銃、弓箭、刀槍、火箭等武器全都搬上了船。
為了鼓舞士氣,何耀祖站在高高的船頭上,一隻腳踩著一口開了蓋的箱子,裡麵全是白花花的銀子!他扯著嗓子喊道:“弟兄們!這次出征,隻要打贏了董鵬飛那夥水匪,回來我每人賞銀十兩!要是能斬下一個賊寇首級,賞金五十兩!生擒或斬殺董鵬飛者賞銀一千兩!你們都給我好好打,富貴就在眼前!”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眾人聽了,頓時嗷嗷叫著:“生擒董鵬飛,回來拿賞銀!”一時間鬥誌昂揚。
可實際上,何耀祖自己心裡卻怕得要命。他深知董鵬飛的厲害,此次出征不過是為了應付李明的命令,保住自己的烏紗帽。他暗自打定主意,一旦戰事不利,小命要緊,立刻腳底抹油開溜。
何耀祖這麼大的動作和聲勢,董鵬飛這邊怎麼能不知道?得知何耀祖準備來攻的消息後,董鵬飛迅速召集手下,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在場每一個兄弟,大聲喊道:“兄弟們,何耀祖那廢物要來攻打咱們了,這一戰,咱們不僅要贏,還要贏得漂亮,讓李明看看咱們的實力!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眾兄弟齊聲高呼,士氣高昂,聲音在江麵上回蕩。
董鵬飛看向炮術精湛的王鐵,拍了拍他的肩膀,嚴肅地說道:“鐵子,你帶上二柱、栓子,你們負責操控那三門小炮。一會兒等何耀祖的坐船靠近,就集中火力猛轟,務必把他的指揮船給我轟癱瘓了,先打亂他們的指揮。記住,一定要沉住氣,等靠近了再開火,力求一擊必殺!”
王鐵用力點頭,眼神中滿是堅定:“大哥放心,我保證把何耀祖那老賊的坐船轟上天!”二柱和栓子也握緊拳頭,齊聲應道:“沒問題,大哥!”
董鵬飛又看向其他兄弟,揮舞著手中的大刀,喊道:“等炮聲一響,咱們就跟著我一起猛衝何耀祖的坐船,隻要拿下他,這場仗就贏定了!兄弟們,跟我一起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眾兄弟們揮舞著手中的利刃,齊聲呐喊:“殺!殺!殺!”聲音響徹江麵,充滿了無畏的鬥誌。
沒過多久,何耀祖的船隊便氣勢洶洶地出現在視野中。何耀祖站在最為堅固的坐船船頭,色厲內荏地喊道:“董鵬飛,你個不識好歹的東西,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兄弟們,給我轟死他!”喊完,他不自覺地往身後高大護衛的方向縮了縮。
隨著何耀祖一聲令下,他手下的船隻迅速衝了上去,火炮齊發。一時間,江麵上硝煙彌漫,炮聲震耳欲聾。但由於水師火炮久未使用,炮膛鏽蝕嚴重,炮手也多年沒有實彈射擊操練,很多炮手怕炸膛,偷偷減少裝藥量,炮彈威力大打折扣,飛出去沒多遠就掉進了江裡濺起一個個水柱。這邊炮聲隆隆,打得很是熱鬨,然而也就是給己方壯壯膽而已,對董鵬飛這邊的船隻並未造成多大的威脅。
董鵬飛的五艘小船迎著炮火迅速靠近,董鵬飛站在船頭,緊緊盯著何耀祖的坐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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