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虎脖子一梗,紅著眼吼了回去。
“我沒瘋,老子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咽不下?”王政冷笑一聲:“咽不下,你就要帶著大帥和這一千多號弟兄,去送死嗎?”
“你放屁,誰去送死了!”
“我問你!”王政上前一步,死死地盯著周虎的眼睛:“我們是什麼身份?”
周虎一愣。
王政的聲音,冰冷而殘酷。
“我們是戴罪立功的罪軍,大帥身上,還背著五萬軍功的枷鎖!”
“你現在帶著兵去衝擊肅南大營,那叫什麼?”
“那叫嘩變,叫謀反!”
“這罪名,你擔得起嗎?!”
謀反!
這兩個字,像一盆冰水,從所有人的頭頂,狠狠澆下。
剛剛還熱血沸騰的幾個年輕將領,瞬間啞火了,臉上一片煞白。
這個詞,是李家軍所有人心中,永遠的痛,永遠的禁忌。
忠武侯李烈,鎮北侯李玄策,李家兩代將星,就是隕落在這兩個字上。
周虎的身體,也猛地一僵。
他臉上的瘋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痛苦和掙紮。
王政看著他,繼續說道:“曹彰那小子,巴不得我們動手!”
“我們前腳剛衝進營門,他後腳就能把我們定義為叛軍!”
“到時候,他名正言順,調動肅南全軍對我們進行絞殺,我們這一千人,能活下來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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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們僥幸打贏了,又能怎麼樣?”
“他一封奏折送到京城,說朔北罪軍李瓊率部叛亂,已被就地正法。”
“你覺得,皇帝老兒是會信我們,還是會信他那個兵部尚書的爹?”
王政的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眾人的心上。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他們是砧板上的魚肉,而曹彰,是那個手握屠刀的人。
他們根本沒有反抗的資格。
一旦反抗,就是自取滅亡。
“那怎麼辦?”一個年輕將領聲音發顫地問。
“難道就這麼算了?”
“眼睜睜看著那姓曹的,把咱們的路堵死?”
“五千兵馬啊,沒了這五千人,咱們拿什麼去打蠻子,拿什麼去掙軍功?”
“大帥的自由身,什麼時候才能換回來!”
絕望。
一股濃濃的絕望,在帳內蔓延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投向了那個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的背影。
周虎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他看著王政,又看看周圍一張張或憤怒,或不甘,或絕望的臉。
他突然抬起腳,狠狠地一腳踹在身邊的火盆上。
“哐啷!”
火盆翻倒,燒得通紅的炭火,滾了一地。
“這也不行!”
“那也不行!”
周虎像一頭困獸,煩躁地在帳內來回踱步,蒲扇般的大手,用力地抓著自己的頭發。
“難道就這麼憋著?”
“老子寧可現在就衝出去跟蠻子拚個你死我活,也他娘的不想受這窩囊氣!”
他的抱怨,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是啊。
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他們不怕。
怕的,是這種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卻無力反抗的憋屈。
大帳內,再也沒人說話。
隻剩下周虎沉重的腳步聲,和火炭偶爾發出的劈啪聲。
空氣,凝重得讓人窒息。
李瓊依舊背對著眾人,一動不動地站在沙盤前。
他像一尊石雕。
沒有人知道,此刻他那平靜的外表下,是何等翻江倒海的心緒。
他不能倒下。
他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他一旦表現出絲毫的軟弱,整個朔北營的士氣,就會徹底崩塌。
可是,路在何方?
曹彰這顆釘子,釘得太準,太狠了。
幾乎斷絕了他所有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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