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彰的後背,驚出了一身冷汗。
克扣邊軍兵馬,斷絕友軍糧草。
這兩件事,是死穴!
是絕對不能擺在台麵上的!
李瓊不敢賭皇帝會信他。
我曹彰,同樣不敢賭李瓊會不會把這些事捅出去!
這根本就是一盤死棋!
李瓊那個瘋子,他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也同時把另一把刀,遞到了我的手上!
我們倆,現在誰動,誰就得先死!
“將軍,那咱們怎麼辦?”
魏成看曹彰臉色變幻不定,小心翼翼地問道。
曹彰停下腳步,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那口氣,又冷又長。
他閉上眼,再睜開時,眼中的暴怒已經消失不見,隻剩下無儘的陰冷和憋屈。
“等。”曹彰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什麼都不要做。”
“把嘴巴都給我閉緊了,誰敢再議論此事,軍法處置!”
“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他輸了。
在這場還沒見麵的交鋒中,他已經輸了一陣。
輸給了那個他根本看不起的,將門餘孽。
與此同時。
朔北防線之外,蠻夷王庭。
金色的帳篷裡,鋪著厚厚的狼皮地毯。
粗獷的號角聲和女人的嬉笑聲混雜在一起。
蠻夷可汗,一個壯碩如熊的男人,正抓著一隻烤羊腿,啃得滿嘴是油。
“哈哈哈!”
聽完手下的彙報,他發出一陣雷鳴般的狂笑。
“有意思,有意思!”
“大齊的那個娃娃統帥,叫李瓊是吧?”
“他竟然想出這麼個主意?”
可汗將啃得乾乾淨淨的羊骨頭扔在地上,抹了一把油膩的嘴。
“告訴他,我哈丹,同意了!”
“不就是演一場戲嗎?我喜歡!”
“能讓大齊的那些狗官自己咬自己,比殺他們一百個人還痛快!”
帳下的蠻夷將領們,也都跟著哄笑起來。
“可汗英明!”
“讓南朝人自己打自己去吧!”
可汗擺了擺手,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去。”
“把國師給我請來。”
很快一個身披黑色長袍,臉上畫著詭異油彩,身形枯瘦的老者,拄著一根骨杖,走了進來。
他一出現,整個大帳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蠻夷,都向他投去了敬畏的目光。
這就是黑狼部的國師,被譽為草原的智者。
“可汗。”
國師的聲音,沙啞乾澀,像是兩塊砂紙在摩擦。
可汗對他顯然十分尊敬,甚至從王座上站起了半個身子。
“國師,你來的正好。”
他將李瓊派人傳來的消息,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國師靜靜地聽著,那雙藏在陰影裡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緒。
直到可汗說完,他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以屍體換戰馬,地點在肅南城外。”
“還要散布結盟的謠言。”
國師乾枯的嘴唇,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
“這個李家的小子,有點意思。”
“他不是真的想結盟,他是想借我們的手,去敲打另一隻南朝的狗。”
可汗用力點頭。
“我也是這麼想的!國師,你看這事……”
“可以做。”國師用骨杖輕輕敲了敲地麵。
“而且,要大做。”
“這不僅是幫他,更是幫我們自己。”
國師的眼中,閃爍著幽幽的綠光。
“肅南城,是朔北防線的咽喉。”
“我們的人,多少年了,都摸不進去。”
“那裡的地形,山川,河流,我們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