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李瓊放下了信紙。
他抬起頭,環視眾人,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一絲波瀾。
“都看看吧。”
周虎第一個搶了過去。
他瞪大了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讀著。
“糧草十萬石?”
“精鐵五萬斤?”
“戰馬三千匹?”
周虎的音調,一句比一句高,最後幾乎是吼了出來!
“他媽的!”
“這個曹彰,他把自己當成皇帝老兒了嗎!”
“一個打了敗仗的廢物,還敢跟蠻子開出這種價碼!”
周虎氣得渾身發抖,一把將信紙揉成一團,狠狠地摔在地上。
“砰!”
他一拳砸在旁邊的木柱上。
“將軍。不能救!”
“這狗東西,死了活該。讓他去死!”
“我們憑什麼拿兄弟們用命換來的軍資,去贖他這麼一個草包!”
李顯揚撿起地上的信紙,小心地展開,遞給周圍其他的將領傳閱。
他的臉上,同樣布滿了陰雲。
作為虎賁軍的前任統領,他深知這些軍資意味著什麼。
那不僅僅是數字。
那是朔北營數萬將士的命!
“周虎,稍安勿躁。”
李瓊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帥帳內的喧囂,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李瓊身上。
他們都在等待主帥的決斷。
李瓊的指節,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
每一聲,都像敲在眾人的心上。
“救是一定要救的。”
李瓊緩緩開口。
周虎猛地抬起頭,滿臉的不可置信。
“將軍!”
“為何啊!”
“曹彰那小子處處跟我們作對,之前還想搶郡主的功勞。這種人,救他作甚!”
李瓊的目光掃過周虎,又看向眾人。
“你們以為,阿古拉這封信,真的是寫給曹嵩的嗎?”
“他的真正目的,是我,是我們的朔北營。”
李瓊拿起那塊玉佩,在指尖輕輕摩挲著。
“這道題,很難解。”
“我們救了曹彰,就要拿出這批物資。十萬石糧草,五萬斤精鐵,足以讓蠻夷的實力大增。這個裡通外敵的罪名,我們背不起。”
“可若是不救、”
李瓊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曹彰是兵部尚書的兒子,更是鎮北王派來督戰的將領。他死在蠻夷手裡,這口黑鍋,鎮北王府和兵部,會毫不猶豫地扣在我的頭上。”
“他們會說,我李瓊擁兵自重,見死不救,嫉賢妒能,有意坑害同僚。”
“到那時,我們不僅要麵對北邊的蠻夷,還要防備來自朝堂的冷箭。”
帳內,一片死寂。
眾將領的臉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他們都是沙場漢子,衝鋒陷陣不怕,可這種朝堂之上的陰謀詭計,卻讓他們頭皮發麻。
這根本就是一個死局。
救是錯。
不救也是錯。
無論怎麼選,都會掉進阿古拉挖好的陷阱裡。
“他娘的,這蠻子也太陰險了!”
周虎狠狠地啐了一口。
“那怎麼辦?難道就這麼乾看著?”
李顯揚斷了一臂的袖管隨風微動,他沉吟道:“將軍,此事確實棘手。阿古拉把曹彰這個燙手山芋,直接扔到了我們麵前。”
“接燙手。”
“不接就要被這山芋砸死。”
帳內再次陷入沉默。
所有人都絞儘腦汁,卻想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良久。周虎猛地一拍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