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卷著黃沙，拍打在前線那飽經風霜的城牆上，發出沉悶的呼嘯。
三日的疾馳，讓一百名玄甲騎的身上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土。
但他們的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李瓊勒住韁繩，抬頭望向城頭飄揚的齊字大旗。
旗幟依舊。
他身後的周虎，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緊繃了三天的神經，終於在此刻鬆懈下來。
城頭上的哨兵顯然也發現了他們。
一陣短暫的騷動之後，沉重的城門發出嘎吱的聲響，緩緩向內打開。
沒有歡迎的儀仗，隻有一隊神情肅穆的兵士，列於甬道兩側。
以及一個焦急等待的身影。
秦飛老將軍大步流星地迎了上來，花白的胡須在風中亂顫。
“李瓊將軍，你可算回來了！”
老將軍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顯然這幾日他也未曾好眠。
“前線可有異動？”
李瓊翻身下馬，將韁繩丟給周虎，開口便問軍情。
秦飛搖了搖頭。
“阿古拉的主力依舊在向鷹嘴關方向集結，但攻勢明顯放緩了，像是在等什麼。”
他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看著李瓊。
“你那邊蛇吻城，情況如何？”
李瓊的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
“李顯揚將軍已在蛇吻城站穩腳跟。”
“數千蠻夷部落暫時歸附，阿古拉的後路，已經被我們釘死。”
秦飛聞言，蒼老的臉上猛地爆出一團精光，攥緊的拳頭都微微發抖。
“好好好！”
連道三聲好，足以見其心中激蕩。
李瓊卻沒時間讓他繼續激動。
他的眼神，在踏入城門的那一刻，就變得無比銳利。
“秦老將軍。”
李瓊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傳我將令。”
秦飛神情一肅，立刻躬身。
“將軍請講！”
“一炷香之內，召集城中所有校尉以上將領，到議事大殿。”
李瓊的目光掃過秦飛，又望向大殿的方向。
“我有天大的要事，要親自宣布。”
天大的要事？
秦飛心頭一震，看著李瓊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他沒有多問一個字。
“是！”
“末將即刻去辦！”
老將軍轉身，幾乎是小跑著衝向了城中各營。
一炷香的時間，轉瞬即逝。
議事大殿。
冰冷的石壁上懸掛著巨大的北境堪輿圖，氣氛莊嚴肅穆。
十數名身披甲胄的將領，分列兩側，神情各異。
有好奇有凝重也有幾分不安。
他們都是在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漢子，卻都被李瓊這突如其來的將令搞得心裡直打鼓。
齊語嫣也來了。
她穿著一身素雅的白裙，站在一群鐵血將領之中，顯得格外矚目。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清麗的眼眸裡，寫滿了擔憂與期盼。
這三日，對她而言，每一刻都是煎熬。
厚重的殿門被推開。
李瓊走了進來。
他甚至沒來得及換下那身滿是征塵的玄甲，隻是解下了頭盔，夾在臂彎。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大殿內，落針可聞。
李瓊走到主位之前，卻沒有落座。
他環視一周，目光在齊語嫣的臉上一掃而過，看到她緊緊攥著衣角的手指，微微泛白。
李瓊深吸一口氣。
“諸位。”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裡回響，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此次深入草原，我繞到了阿古拉的後方。”
“除了拿下蛇吻城，我還發現了一個秘密。”
將領們屏住了呼吸，連齊語嫣都下意識地向前踏了半步。
李瓊的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鄭重。
他一字一頓，字字如驚雷。
“鎮北王，還活著！”
轟，一石激起千層浪！
整個大殿瞬間炸開了鍋！
“什麼？”
一個絡腮胡的校尉失聲驚呼，滿臉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