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沙盤前，李瓊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塑。
他的手指，停在孔雀河以北，那片代表著蠻夷草原的廣袤區域。
自從兩天前，那個叫塔拉的百夫長被放走之後，整個戰場，就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阿古拉沒有像他預想中那樣，發了瘋似的率軍回撲。
孔雀河對岸的蠻夷大營，也安靜得像一座鬼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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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不正常。
“這都兩天了，阿古拉還沒動靜。”
一旁李虎皺著眉頭，沉聲說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肯定在憋著什麼壞水。”
李瓊沒有回頭，目光依舊死死地盯著沙盤。
“她在等。”
“或者說，她在逼我等。”
“等我失去耐心，等我以為她真的怕了。”
就在這時。
“統領！”
周虎像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臉上是壓抑不住的狂喜。
“統領，大喜事！”
李瓊緩緩回過頭，眉頭微皺。
“什麼事，這麼慌張？”
“蠻夷，蠻夷撤了！”
周虎激動得臉都紅了，說話都有些結巴。
“全都撤了！”
整個議事廳，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周虎的身上。
李瓊的瞳孔，猛地一縮。
“你說什麼？”
“說清楚！”
周虎咽了口唾沫，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呼吸。
“是，昨夜我們派出去的斥候就覺得不對勁，白馬坡和黑風隘那兩座城，一晚上都靜悄悄的，連個鬼火都沒有。”
“今天天一亮，斥候大膽摸了過去，您猜怎麼著？”
周虎的聲音陡然拔高。
“城門大開！”
“裡麵一個人影都沒有！”
“斥候進去看了，營地裡亂七八糟，好多東西都扔了，鍋灶裡的火灰，甚至還是溫的！”
“他們跑了，跑得連褲子都不要了！”
轟！
議事廳裡，瞬間炸開了鍋。
“跑了？”
“哈哈哈哈，他們真的怕了！”
“我就說嘛，統領神威，一夜攻下鷹嘴關，早就嚇破了那些蠻子的膽！”
“這下好了不費一兵一卒，就收複了兩座城池，這可是天大的功勞啊！”
歡呼聲此起彼伏。
每一個將領的臉上，都洋溢著勝利的喜悅。
隻有李瓊一言不發。
李瓊隻是緩緩地轉過身，重新看向那座巨大的沙盤。
他的目光，掃過白馬坡，掃過黑風隘。
最後，落在了那條奔流不息的孔雀河上。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兩個字。
空城。
不對，這不是空城計。
阿古拉不是諸葛亮，他李瓊，也不是多疑的司馬懿。
那女人……
李瓊的呼吸，微微一滯。
她這是在送禮。
送給他一份天大的功勞。
一份能把他活活噎死的厚禮。
放棄鷹嘴關，是斷尾求生。
可連白馬坡和黑風隘都扔了，這不是逃跑，這是在清掃道路。
她在給他讓路，讓出一條可以讓他長驅直入，直搗黃龍的康莊大道。
一條通往草原深處的死路。
好狠的女人！
好毒的計策！
議事廳裡的歡呼聲，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所有人都看著李瓊那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的臉，心頭剛剛燃起的火焰，被一盆冰水，澆得乾乾淨淨。
“統領。”周虎小心翼翼地開口：“統領，那我們下一步怎麼做？”
李瓊抬起頭眼中閃過一道銳利如刀鋒的光芒。
“備馬，點三百親衛！”
他的聲音不大，卻無比清晰，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斷。
“走！”
“我們親自去白馬坡看看。”
“看看這位阿古拉公主，到底給我準備了什麼樣的一份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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