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大齊皇城,紫禁之巔。
宰相府邸,書房。
與北疆的酷寒不同,這裡溫暖如春。
上好的銀霜炭在獸首銅爐裡,沒有一絲煙火氣,隻散發著融融的暖意。
空氣中,彌漫著名貴檀香的淡雅氣息。
當朝宰相,年過半百的林如海,正端坐於一張紫檀木書案後。
他身上穿著一件寬鬆的雲紋錦袍,手指修長,指節分明,正輕輕摩挲著一枚溫潤的玉佩。
他的麵前,沒有奏折,沒有公文。
隻有一封信。
一封來自北疆的密信。
信紙是蠻夷慣用的粗糙羊皮紙,邊緣還帶著不規則的毛刺。
上麵的字跡,卻帶著一種與紙張格格不入的娟秀與鋒利。
林如海的目光,已經在這封信上,停留了整整一個時辰。
他的表情,平靜無波,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隻有那偶爾輕叩桌麵的食指,暴露了他內心的波瀾。
終於,他那雙深邃的眸子,微微抬起。
“來人。”
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一個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書房門口。
“去。”
“把兵部尚書曹嵩,給老夫叫來。”
“半個時辰,讓他務必出現在我眼前!”
林如海補充了一句,聲音裡聽不出一絲情緒。
“是。”
黑影應聲,再次消失在陰影裡,仿佛從未出現過。
書房,又恢複了寂靜。
隻有燭火,在輕輕地跳動,將宰相大人的影子,在牆上拉得忽長忽短,如同鬼魅。
……
半個時辰,分秒不差。
曹嵩來了。
他來得很急,官帽都有些歪斜,額頭上還帶著一層薄汗,顯然是一路小跑過來的。
一進書房,看到安坐不動的林如海,他連忙整理了一下衣冠,躬身行禮。
“下官曹嵩,拜見相爺。”
林如海沒有讓他起身。
也沒有說話。
他就那麼靜靜地看著曹嵩,目光像是兩把鋒利的刀子,要將曹嵩從裡到外,刮個通透。
曹嵩被看得心頭發毛,冷汗順著脊梁骨,唰地一下就流了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竟讓這位權傾朝野的宰相,用這種眼神看他。
壓抑。
死一般的壓抑。
書房裡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就在曹嵩快要支撐不住,雙腿發軟的時候,林如海終於動了。
他沒有開口。
隻是將桌上那封羊皮紙信,輕輕向前一推。
信紙滑過光滑的桌麵,停在了曹嵩的麵前。
曹嵩一愣,不明所以。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了林如海一眼。
林如海麵無表情,隻是用下巴,點了點那封信。
“看看。”
聲音冰冷。
曹嵩不敢怠慢,連忙伸出有些顫抖的手,將信拿起。
隻一眼,他整個人,如遭雷擊!
那熟悉的,帶著異域風情的娟秀字跡,他見過!
那是他兒子曹彰從北疆送回來的戰報裡,附帶的蠻夷降書中,出現過的字跡!
阿古拉!
蠻夷的公主!
曹嵩的心,猛地一沉。
他強壓下內心的驚濤駭浪,目光,落在了信的內容上。
信上,隻有一句話。
“宰相大人,若是李瓊上位,重現李家當年榮光,您這個陷害李家的罪魁禍首,可否能活?”
轟!
曹嵩的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