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六月十九,烈日如炙,滾燙的陽光將大地烤得仿佛要冒煙。
中軍大帳內,燭火搖曳,嶽飛劍眉緊鎖,目光如炬,緊盯著攤在案上的地圖,手指反複丈量著萊州方向的路線。
張憲立於一旁,神色凝重,手中的長槍無意識地輕叩地麵,發出“嗒嗒”的聲響,每一聲都似敲在兩人心上。
“報——”隨著一聲急促的呼喊,傳令兵滿頭大汗,踉蹌著撞進帳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胸口劇烈起伏,“元帥,已將情報通告八個軍的軍長和政委,他們都說一定遵命!”
嶽飛緊繃的肩膀微微鬆弛,長舒一口氣,伸手抹了把額角的汗水,嘴角終於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好,好啊!”
張憲也如釋重負,緊繃的脊背放鬆下來,抬手拍了拍傳令兵的肩膀:“辛苦你了!”
然而,兩人心中仍有一絲隱憂,此次急行軍,部隊分散,難保不會有意外發生。
為統一行軍,確保萬無一失,嶽飛沉吟片刻,目光堅定地對傳令兵說道:“你即刻再去傳令,讓各軍軍長和政委速來商議下一步行軍計劃,不得有誤!”傳令兵領命,匆匆離去。
一刻鐘的時間,仿佛格外漫長。
七個軍的軍長和政委陸續趕到,他們步伐匆匆,神色各異,但都帶著對嶽飛的敬重。
眾人圍坐在帳中,低聲交談著,氣氛卻愈發凝重——唯獨不見董先和王俊的身影。
嶽飛心中一緊,眉頭再次擰成“川”字,張憲的臉色也瞬間陰沉下來。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皆是不安。“去,派人速速尋找董先和王俊,務必問清他們的下落!”
嶽飛沉聲道,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又過了許久,先前的傳令兵氣喘籲籲地跑回來,臉上滿是驚恐與慌亂:“元帥,小人找遍了營地和周邊,都不見董將軍和王將軍的蹤影!”
嶽飛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眼中怒火升騰:“果然如此!”
張憲握緊拳頭,手臂青筋暴起,怒聲道:“這兩個混賬,竟敢違抗軍令!”
嶽飛來回踱步,腦海中不斷閃過之前的畫麵。
那日,當宣布高寵和楊再興兩軍為先鋒時,董先滿臉通紅,眼中滿是不甘,大步上前,雙手抱拳道:“元帥,末將願為先鋒!若我等能比高寵他們更早抵達萊州,為何不可?”
王俊則在一旁隨聲附和,眼神中透著貪婪與急切。
嶽飛耐心解釋:“高寵他們離萊州更近,若你們強行急行軍,到了萊州必定筋疲力儘,如何應對金兵?”
董先卻直接反問,語氣中帶著挑釁。
當時,他們雖沉默著離開了,可現在想來,那沉默背後,藏著的分明是不滿與算計,他們早有脫離大部隊,搶功爭先鋒的打算!
“不好!”嶽飛突然停下腳步,與張憲同時驚呼出聲。
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恐懼——以董先和王俊的性子,急於求成,必定不會選擇穩妥的路線,而金軍狡詐,極有可能在他們的必經之路設下埋伏!
就在嶽飛和張憲心急如焚之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著嘈雜的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