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六月十七,金國上京會寧府的丞相府籠罩在鉛雲之下。
完顏宗弼拖著沉重的腳步跨進書房,玄色錦袍下擺沾滿夜露,腰間玉帶隨著步伐發出細碎的碰撞聲。
他重重跌坐在檀木椅上,目光機械地掃過牆上那幅褪色的金國輿圖——白山黑水間,當年的女真鐵騎踏破遼境的輝煌仿佛還在眼前,可如今地圖上被宋軍蠶食的邊界,卻像一道道滲血的傷口。
銅製燭台上,火苗突然“劈啪”爆開,驚得完顏宗弼渾身一顫。他抓起案頭的鎏金酒壺,琥珀色的烈酒灌入喉中,灼燒感卻澆不滅心頭的陰雲。“為什麼?”他喃喃自語,聲音在空蕩蕩的書房裡回蕩。
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那裡還留著昨夜檢閱火繩槍部隊時,士兵掌心的汗漬。那些年輕士兵眼中的緊張與期待,此刻與記憶中遼國破城時遼人的絕望眼神重疊。
“是因為海上之盟的背叛嗎?”完顏宗弼握緊酒杯,指節泛白。
當年金國背棄盟約,東西兩路大軍直逼汴京,確實撕開了宋金之間最後的遮羞布。
但戰爭本就殘酷,幾十萬女真勇士命喪宋境,難道還不足以償還這份血債?
他想起燕京城頭倒掛的二哥完顏宗望——那具被風吹得搖晃的屍體,分明是趙翊向金國的宣戰書。
還有前些天被贖回的完顏不驚,滿身潰爛的傷口,已不能人道的下體更是慘不忍睹甚至連說話都發不出完整音節。
這些畫麵像毒蛇般啃噬著他的神經。
酒液在杯中晃出扭曲的光影,完顏宗弼的思緒飄向更久遠的往昔。
他突然想起父親完顏阿骨打臨終前的教誨:“女真勇士當以戰止戰,不可失了仁心。”,可是當初金國輝煌時刻,誰會記得“仁義”所以大金女真勇士下的刀劍之魂越來越多,宋國的少女,婦女絕望的哭喊也沒有得到殘暴的女真勇士的同情而放過他們,他們的種種惡行得到今天的惡果,宋軍每次的屠俘,趕儘殺絕,也許就是因為這樣……
如今麵對宋軍的鋼鐵洪流,仁心和雄心早已被碾作齏粉。
火繩槍部隊組建時,他捐出了祖傳的海東青玉雕和那玉獅子這兩個是他們父汗征服渤海國的戰利品。
工匠捧著玉器離開時,他盯著對方袖口露出的補丁,突然意識到金國已到了變賣祖宗基業的地步。
窗外的風卷起枯葉拍打窗欞,恍若戰場上的嗚咽。
完顏宗弼想起一年前的燕京之戰,金國精銳騎兵撞上宋軍的燧發槍陣,戰馬嘶鳴與火器轟鳴交織成人間煉獄。幸存者帶回的戰報裡,字字如刀:“宋軍燧火槍齊射時,天地皆暗,我軍如割麥般倒下……”那時他才真正明白,曾經縱橫天下的女真鐵騎,在科技代差麵前竟如此脆弱。
酒壺見底,完顏宗弼卻仍覺喉頭發苦。
他踉蹌著起身,手指撫過輿圖上秦州、大定府,遼陽府等失地,仿佛能觸摸到那裡殘留的硝煙。“儘人事,知天命。”他對著虛空重複著這句話,聲音裡帶著自嘲的笑意。
組建火繩槍部隊時,他力排眾議,將工匠的待遇提升三倍,甚至親自監督火藥配比。可即便射程達到800步,與宋軍燧發槍的差距依然如鴻溝般難以跨越。
案頭放著今早收到的密報,說宋國正在研發新型火炮,能將鐵彈射出百裡之遙。
這個消息讓他整夜未眠。
他想起自己年少時,女真勇士僅憑弓箭和馬刀就能征服遼人,可如今,戰爭早已變成了工坊裡的精巧算計。
“難道真的要亡了嗎?”完顏宗弼癱坐在太師椅上,望著梁上積灰的蟠龍雕飾。
他忽然羨慕起那些戰死沙場的兄弟,至少他們不必麵對國破家亡的絕望。
如果有朝一日站在趙翊麵前,他一定要問個明白——究竟是怎樣的仇恨,讓那位昔日的少年將軍,變成了不遺餘力要將女真從地圖上抹去的劊子手?
夜色漸濃,書房裡的燭火忽明忽暗。
完顏宗弼望著牆上搖曳的身影,恍惚間又回到了少年時代。
那時他跟著兄長們縱馬馳騁,看草原上的雄鷹翱翔天際,以為女真的榮光會永遠延續。
而如今,他卻像被困在牢籠裡的孤獸,明知結局已定,卻仍要拚儘全力做最後的掙紮。
窗外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已是三更天。
完顏宗弼強撐著起身,將輿圖卷好收入匣中。
明天,他還要去軍械坊查看新一批火繩槍的鑄造進度;
後天,要親自訓練新軍應對宋軍的突襲。或許在某個黎明,當宋軍的旗幟飄揚在會寧府城頭時,他會在最後的戰場上,與趙翊做個了斷。
到那時,所有的疑問,所有的不甘,或許都能找到答案——哪怕答案,是用鮮血書寫的。
他最後看了眼牆上空蕩蕩的畫軸位置,那裡原本掛著父汗的畫像,為了籌措軍費,已被他典當了出去。
轉身走出書房時,月光透過窗欞灑在他佝僂的背上,將這位金國丞相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仿佛要延伸到那看不見的未來。
而在這漫漫長夜裡,會寧府的千家萬戶,又有多少人能預見,這個曾經強大的國度,正走向它的終章。
喜歡穿越北宋靖康恥滅吾主沉浮請大家收藏:()穿越北宋靖康恥滅吾主沉浮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