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地上的槍聲徹底停息,五連剩下的四個士兵最終還是像連長金寶誌那樣,垂頭喪氣的放下了武器,幾個鬼子兵大聲叫嚷著圍攏上來,閃著寒光的刺刀指著他們的胸口,就像是驅趕動物一樣把他們趕進一處彈坑,五個人蹲坐在裡麵,雙手半舉在耳邊,眼神中充滿恐懼,可憐又有些可悲,不遠處又有幾個鬼子兵貓著腰朝這裡跑來,其中還有一個舉著手槍的軍官。
“我們也走!”
另一邊,四十多米外的戰壕裡,四連的兩個戰士也探出了頭。兩個正準備走向金寶誌那邊的鬼子兵注意到了他們,迅速半蹲壓低身體,步槍槍口死死指向這邊,嘴裡嘰哩哇啦地怪叫著。
雖然領頭的軍官模樣的中國軍人已經投降,這兩個鬼子依舊保持著高度警惕,看到新冒出的中國士兵沒有開槍,他們才重新站起身,一前一後緩慢地逼近,齜著牙叫嚷的同時,冰冷的槍口依舊牢牢鎖定著戰壕裡的兩個人。
第一個爬出戰壕的是個雙手殘缺的士兵。沒有槍,攀爬戰壕邊被炸塌的斜坡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他纏滿繃帶的手腕平舉在胸前,毫無反抗之意。身後緊跟著一個瘸腿的士兵,步槍提在左手,右手一直扶在前麵傷兵的腰間,借力支撐。
“放下槍!放下!”另一個鬼子兵厲聲嘶吼,同時朝兩人腳前“砰”地開了一槍。
瘸腿士兵似乎被槍聲驚到,愣了一秒,然後將左手的步槍“哐當”一聲丟在腳邊,兩人互相攙扶著,繼續朝鬼子慢慢挪動。
“站住,不要靠近了!”
開槍的鬼子拉動槍栓厲聲恫嚇,但這兩個中國傷兵應該是聽不懂日語,依舊在不緊不慢的朝他們走來,前麵的那個還在用手比劃著什麼,嘴裡像是連珠炮一樣碎碎念叨,於是鬼子兵在二十米的距離上又開了一槍,子彈精準地洞穿了前麵傷兵的大腿,他的五官瞬間因劇痛扭曲,悶哼一聲,全靠身後戰友死命攙扶才沒栽倒,那顆子彈穿透血肉,深深地鑽進身後的焦土裡。
“相山中尉,這裡還有兩個!”
看到這兩個中國士兵似乎也放棄了抵抗,靠後站位的鬼子兵扭過頭朝不遠處的相山小隊長喊道。
就在鬼子扭頭的當口,在前麵腿部中彈被迫停下的傷兵猛然爆發出一聲嘶吼,靠前那個鬼子下意識抬起槍口扣動扳機,但哢的一聲響起,他的槍膛是空的。
與此同時,那個一直隱在後麵的瘸腿士兵,閃電般從戰友後腰抽出了右手——一支二十響駁殼槍正被他死死攥在手心!
“啪啪啪!”
三聲槍響,後麵喊話的鬼子應聲栽倒。
沒子彈的鬼子兵則被嚇得魂飛魄散,連步槍都扔了,撒腿就跑,連滾帶爬地朝大部隊方向亡命狂奔。
“啪!啪!啪!啪!”
又是急促的四槍!近三十米距離,用駁殼槍打移動靶談何容易?前三顆子彈呼嘯著追著鬼子的腳跟飛過,隻有最後一槍狠狠撞在了那家夥的屁股上。
“嗷——!”殺豬般的慘嚎響起,那鬼子兵一個狗吃屎栽進了麵前的彈坑裡,可惜聽他淒厲的慘叫,估計是沒傷到要害。
駁殼槍剛一響,戰壕裡兩具滿是血汙的中國士兵“屍體”猛然站了起來,對著正在解除金寶誌幾人武裝的鬼子兵開了火。
“砰!砰!”
第一槍打得有些倉促,子彈“嗖”地擦過一個鬼子的耳邊,這幾個鬼子見勢不妙,抱著槍呼啦一下全撲倒在地。
正朝這邊衝來的相山小隊長和另外幾個鬼子卻來不及躲避,第二槍狠狠撞在相山小隊長的側腹,巨大的衝擊力讓他身子猛地一歪,像個破麻袋般翻滾著摔倒在地。
突如其來的反擊如同灑進滾燙油鍋的冰水,瞬間引爆了日軍瘋狂的反撲,相山小隊的二十多個鬼子立刻調轉槍口,不太密集但十分精確的子彈呼嘯著射向那四名詐降的四連戰士,其中還夾雜著那個相山中尉的嘶聲咆哮:“八嘎!殺了他們!”
“砰!砰!”
戰壕中,兩名渾身血汙的戰士剛打出一槍,就被劈頭蓋臉的子彈壓了回去,其中一個戰士甚至沒來得及拉動槍栓退出彈殼,一顆6.5毫米子彈就瞬間擊穿了他的頭顱,身體向後重重砸回戰壕,激起一片塵煙。
四連的那位班長蹲下退彈,又怒吼著站起開火,打中了一個正趴著射擊的鬼子肩膀,但下一瞬,一串機槍子彈掃過他的胸腹,血霧爆開,他像被無形重錘擊中,軟軟地癱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