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林靈素呼風_九州民間誌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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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林靈素呼風(1 / 2)

宣和元年的夏天,汴梁城熱得邪乎。

那會兒日頭剛過晌午,朱雀門外的石板路曬得能烙餅,挑水的漢子赤著膊,脊梁上的汗珠子滾到腰間,啪嗒砸在地上,沒等滲進土裡就烤成了白印。街旁的老槐樹葉子蔫頭耷腦,連平日裡聒噪的知了都噤了聲,隻偶爾有氣無力地叫一聲,像是怕耗儘了最後一絲力氣。

"這鬼天,怕是要旱死個人!"賣涼粉的張老漢用草帽扇著風,嘴裡嘟囔著。他攤子前沒幾個客人,涼粉盛在瓦盆裡,半天也賣不出一碗——天太熱,人都懶得動,就算動了,也隻想找個樹蔭蹲著涼快,誰願多花那幾文錢買碗涼粉?

旁邊修鞋的老李頭接了話:"可不是嘛,快一個月沒見著雨星子了。前兒個我去城郊瞅,地裡的玉米苗都卷了邊,菜農蹲在地頭哭,說再不下雨,秋糧就得絕收。"

兩人正歎著氣,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還有人喊"回避",聲音清亮,帶著官氣。街上的人趕緊往路邊挪,張老漢也麻利地把攤子往牆根收了收——準是宮裡或是哪個大官出門了。

不多時,一隊人馬過來了。前頭是幾個挎著刀的禁軍,腰杆挺得筆直,臉上沒什麼表情,隻眼神掃過街邊,讓人不敢多看。中間是一頂八抬大轎,轎簾是明黃色的,鑲著暗紋,一看就不是尋常官員能用的。轎旁跟著個道士,一身月白道袍,腰係墨色絲絛,腳蹬雲頭靴,雖也是滿頭大汗,卻半點不見狼狽,步子走得穩當,手裡還捏著一把拂塵,時不時輕輕撣一下袖口。

"那不是林道長嗎?"老李頭壓低了聲音,往張老漢身邊湊了湊。

張老漢眯著眼瞅了瞅,點頭:"可不就是他!聽說當今官家信他信得緊,這會兒大熱天的,怕不是又要去大上清宮議事?"

"準是為這旱情。"老李頭撇撇嘴,又趕緊收了表情,怕被人聽見,"昨兒個我聽我那在翰林院當差的遠房侄子說,朝堂上都吵翻了。戶部說要開倉放糧,可糧倉裡的糧也夠戧;禮部說要祭天求雨,選了日子,可誰也沒把握;最後還是管家拍了板,說讓林道長試試。"

張老漢"哦"了一聲,眼神裡帶著點疑惑:"這林道長真有那麼大本事?呼風喚雨,那可不是凡人能做到的......"

話沒說完,那隊人馬已經過去了。月白道袍的身影隨著轎子漸行漸遠,拂塵的白絲在熱風裡輕輕飄,倒成了這燥悶街頭唯一顯得清爽的物件。

這道士,便是林靈素。

說起來,林靈素能走到今天這步,也是段奇事。他不是汴梁本地人,是溫州人,打小就不是個安分的。那會兒他還叫林靈噩,家裡窮,爹娘送他去道觀當學徒,本想讓他混口飯吃,誰知他性子野,師父教他念經,他總偷偷溜出去摸魚捉蝦,師父罰他跪香,他就趁師父不注意,把香灰偷偷倒了,還嘴硬說"香自己滅的"。

後來師父實在沒法子,把他趕了出去。他揣著幾件舊衣裳,一路往北走,沒盤纏,就靠給人算卦、看風水換口飯吃。他腦子活,嘴也甜,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倒也沒餓死。有一回在蘇州,他遇到個老道士,穿著破爛,卻眼神清亮,拉著他說:"你這小子,骨相奇,是塊修道的料,就是心沒定下來。"林靈素那時候正愁沒出路,聽老道士這麼說,趕緊磕頭拜師。老道士也不推辭,教了他些吐納煉氣的法子,還傳了他幾本瞧著舊得掉渣的書,說"這裡頭有真東西,你慢慢悟"。

沒過多久,老道士不知去了哪兒,林靈素揣著那幾本書,接著雲遊。他這時候才算收了心,白天趕路,晚上就找個破廟,借著月光翻那幾本書——書裡寫的淨是些"呼風喚雨驅邪"的法子,看著玄乎,他卻看得入了迷,一邊看一邊練,有時候練得走火入魔,頭暈眼花,也咬牙扛著。

再後來,他到了汴京。那會兒汴京正是繁華時候,車水馬龍,歌樓畫榭,他站在朱雀門外,看著眼前的熱鬨,心裡頭直打鼓:這麼大的城,我一個窮道士,咋立足?

也是巧,那會兒宋徽宗正崇道。徽宗這人,登基前就愛擺弄些筆墨丹青,當了皇帝,又迷上了道教,總覺得道士能通神,能幫他求個長生,或是保大宋國泰民安。宮裡建了不少道觀,還常召些有名的道士進宮講道。林靈素聽說了這事兒,眼睛一亮——這不就是機會?

可他一個無名小卒,咋能見到皇帝?他想了個法子,每天在大相國寺門口擺攤算卦,專挑那些看著像官宦家仆的人搭話。有一回,徽宗身邊的大太監童貫路過,林靈素趕緊攔住,說"公公印堂發黑,近日恐有災禍,貧道能解"。童貫本不信這些,可架不住林靈素說得頭頭是道,連他前幾日得了個小風寒都猜著了,心裡就犯了嘀咕,把他帶回了府裡。

林靈素在童貫府裡露了幾手——童貫家的花園裡有棵老槐樹,不知怎的,葉子突然黃了,匠人來看了也說不出緣由,林靈素圍著樹轉了兩圈,念叨了幾句誰也聽不懂的話,又用拂塵在樹乾上拍了三下,沒過三天,那樹竟又冒出了新葉。童貫這下信了,趕緊把他引薦給徽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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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徽宗那天,林靈素一點也不怯場。徽宗坐在龍椅上,問他:"你說你懂道法,能做些什麼?"

林靈素躬身行禮,聲音不高不低:"貧道不敢說能通天徹地,但若遇旱澇,或可求風喚雨;若有邪祟,或可驅之;若論長生,雖不敢保證,但求心之所安,或能助陛下少些煩憂。"

徽宗聽了,心裡一動。他那會兒正被宮裡的一樁怪事煩著——近來總做噩夢,夢見個青麵獠牙的怪物追著他跑,醒來後一身冷汗,太醫也瞧不出毛病。他便讓林靈素試試。

林靈素在宮裡設了個小壇,擺了香爐、符水,自己穿上道袍,手持桃木劍,閉著眼念咒。念了約莫一個時辰,他猛地睜開眼,桃木劍指向徽宗的寢宮方向,大喝一聲:"咄!此乃前朝怨魂作祟,今貧道在此,還不速速退去!"

說也怪,那天晚上,徽宗竟沒做噩夢。打那以後,徽宗就把林靈素留在了宮裡,還賜了他"通真達靈先生"的封號,讓他主持修建大上清宮。林靈素的名字,也是徽宗給改的——徽宗說"靈噩"這名字不好聽,改叫"靈素",取"靈明素樸"之意。

這幾年,林靈素在汴京算是站穩了腳跟。大上清宮建得宏偉,朱牆黃瓦,雕梁畫棟,比宮裡的宮殿都不遜色。宮裡的道士見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地喊"林先生";朝臣們見了他,也得客客氣氣——誰都知道,他是官家麵前的紅人。

可林靈素自己,卻沒那麼得意。他知道,徽宗信他,是信他的"本事";朝臣敬他,是敬他背後的官家。真要是哪天他沒了那"本事",或是觸了官家的忌諱,這一切說沒就沒。就像眼下這旱情,徽宗把求雨的事兒交給他,成了,他地位更穩;不成,怕是輕則失寵,重則......他不敢想。

轎子停在大上清宮門口。林靈素下了轎,抬頭看了看天,日頭正毒,藍得發晃,連一絲雲都沒有。守宮的道士迎上來:"先生,宮裡剛派人來問,說時辰差不多了,要不要先設壇?"

林靈素點點頭:"讓弟子們先把壇搭起來,我去後殿換身衣裳,取法器。"

後殿裡涼快些,擺著一張楠木桌,上麵放著他常用的法器:桃木劍、八卦鏡、符紙、朱砂、還有那本老道士傳給他的舊書。他坐在椅子上,端起茶喝了一口,心裡卻靜不下來。

他不是沒求過雨。前幾年在蘇州,也遇過一次旱,他照著書裡的法子試過,還真下了點小雨。可那是小地方,汴京不一樣——這是天子腳下,萬眾矚目,一點差錯都出不得。而且這次旱得太久,地裡都裂了縫,尋常的小雨怕是不管用,得下一場透雨才行。

"先生,壇搭好了。"門外傳來弟子的聲音。

林靈素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符紙和朱砂,又把桃木劍彆在腰上。"走吧。"

大上清宮的廣場上,已經搭起了一個高台,高三丈,寬兩丈,用青石板鋪著,周圍插著八麵黃旗,上麵畫著太極圖。壇下站滿了人,有宮裡來的太監,有朝中的大臣,還有些看熱鬨的道士和百姓——徽宗雖沒親自來,卻派了童貫在這兒盯著,可見多重視。

童貫見林靈素過來,臉上堆起笑:"林先生,可等你了。官家在宮裡等著消息呢,你可得加把勁。"

林靈素點點頭,沒多說話,徑直上了高台。他站在壇中央,往下看,黑壓壓一片人頭,每個人的眼神都落在他身上,有期待,有懷疑,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打量。他定了定神,從懷裡掏出那張舊書,翻到"呼風喚雨"那一頁,指尖劃過泛黃的紙頁,上麵的字跡模糊,卻像是有股勁兒,往他心裡鑽。

"取法水來。"他開口,聲音透過廣場的風傳出去,竟比剛才清亮了些。

弟子趕緊端來一碗清水,水裡泡著幾片柏葉。林靈素接過碗,用手指蘸了蘸水,往符紙上一抹,又拿起朱砂筆,飛快地在符紙上畫著。他畫符的手法快,筆尖在紙上走得急,朱砂點點,很快就畫好了一道符——符的形狀古怪,像字又不是字,看著卻有股說不出的氣勢。

畫完符,他把符紙舉過頭頂,閉上眼,開始念咒。咒語是老道士教的,沒人聽得懂,像是哼,又像是唱,調子忽高忽低,隨著風飄散開。壇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連童貫都收起了笑,直勾勾地盯著他。

時間一點點過去,日頭還是那麼毒,風都是熱的。張老漢也擠在人群裡,擦了擦額頭的汗,心裡犯嘀咕:這都念了快一個時辰了,咋一點動靜沒有?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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