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若按原計劃阻擊詭王,必定會造成大量傷亡。紀長騰按照原計劃下達命令的同時,我也喊出了截然相反的指令。
可我仍然晚了一步,再者就是那些組員還是習慣聽從紀長騰的命令。
山下水流驟然停歇的當口,十多把機槍也在同一時間瘋狂咆哮著射向了目標。
在暴雨中織成火力網,槍管灼熱,彈殼墜地,其脆響比雨點更密。
子彈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攢射而來,在詭王周身半尺處突然失了力道,像撞進無形棉絮裡,打著旋兒墜進泥沼。
他長衫下擺隨山風輕擺,被流彈擦過的衣角連火星都沒濺起。
山裡爆響的槍聲、嘶吼的戰士,在詭王立著的身影旁,都輕得像陣過堂風。
密集交叉的火力網籠向詭王時,對方仍舊長衫迎風、背手而立。暴烈飛射的火光在詭王身側簌然滑過,打向天際,又在夜空當中歸於寂滅。
火光僅僅停留了一刻,本來已經關滅的水柱卻再次衝天而起,托在了詭王腳下。
後者也麵帶冷笑地看向了舉槍前行、步步緊逼的紀長騰空降小組成員。
紀長騰怒吼道:“誰開的水?”
我沉聲道:“不用問了,控製水流的人已經死了,現在已經落入詭王的控製了。”
我話音未落,忽然看見詭王右手如同彈落塵埃一樣向外輕輕一撫,驀然背在了身後。
不見詭王手上風刃排空,更沒聽見風聲呼嘯。
暴雨裡還凝著硝煙的味道,十三支步槍的槍口仍在發燙。
脖頸突然傳來一陣冰涼的麻癢,那感覺比雨水的寒冰更刺骨,組員看見自己握著步槍的手還保持著前刺的姿勢,而十幾個弟兄的頭顱正與他一同在雨幕中騰空。
持槍衝殺的十幾個組員的人頭就在一瞬間毫無征兆地騰空而起、血灑山嵐。
無頭屍身栽落塵埃,詭王卻對漫山血腥視而不見,抬腳走向第二處泉眼。
這不過也就過去了幾十秒的時間!
紀長騰雙目赤紅地吼道:“繼續阻擊!”
第二處伏擊點上的組員不等水柱開啟就衝向了崖邊,居高臨下地瘋狂開火,絲毫不在意同伴的下場會不會在下一刻就落在自己的身上。
黎景硯走上來道:“你們這樣做沒用的,讓他們退下來吧!”
紀長騰沉聲道:“大戰不可能沒有犧牲。我們沒有高階術士助陣,隻能用人命拖延時間。”
“可是!”
黎景硯還要再說什麼,紀長騰卻怒吼道:“沒有可是!從我們成為術士那一刻,就注定了不得善終。生為除魔,死為鎮邪,是術士的使命!”
滾滾水珠順著紀長騰頭頂撲麵而下時,站在崖邊的組員也在一瞬間轟然炸裂,血肉之軀橫貫長空。
詭王卻在震開血霧之後,腳踏水柱,再升一階!
我抓起對講機低吼道:“所有人全部撤退,臨走前炸掉水車,快!”
紀長騰轉頭道:“你做什麼?”
我沉聲道:“黎景硯說得對,我們這樣做沒有用。兩次阻擊,近三十名組員犧牲,卻僅僅阻擋了詭王不到幾分鐘的時間。距離一個小時還有大半的時間,我們就算拚光了所有人又能如何?”
我轉頭道:“還是我們兩個來吧!”
紀長騰大笑道:“沒想到我們兩個對頭,就一起到閻王爺那兒走一遭吧!所有人撤退!”
紀長騰命珠下達不久,山下驀然傳來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