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四十七年秋夜,漆黑的天穹突然被一道巨大的流星雨劃破,萬千火流星拖著猩紅尾焰劃過天際,宛如天神揮毫潑灑的血淚。
次日,八百裡加急快報送至禦前,稱京城三百公裡外的青瓦村一夜之間全數被毀。
當錦衣衛千戶陸昭率隊踏入廢墟時,眼前景象令人不寒而栗。
焦黑的土地上,斷肢殘骸隨意散落,村民們無一例外赤身裸體,衣物仿佛被某種神秘力量剝離得乾乾淨淨。
有的斷手還保持著生前緊握的姿勢,指縫間嵌著暗紅泥土;有的軀體扭曲成詭異角度,脖頸處的皮膚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
更詭異的是,村裡那口重達千斤的石磨,竟突兀地立在三裡外的山頭上,磨盤邊緣還沾著未乾涸的血跡,在晨霧中散發著刺鼻腥氣。
村東頭的私塾學堂更添幾分詭異。
雕花木門半掩著,歪斜的“知禮”匾額搖搖欲墜,堂內整齊擺放著七張桐木書桌,硯台裡未乾的墨汁還泛著微光,仿佛先生與學童們隻是暫時離開。
可散落滿地的《論語》竹簡上,零星沾著暗紅血點,先生授課用的戒尺深深插進磚牆,像是被大力投擲所致。
這裡本該有熟讀經史的老先生,帶著七個搖頭晃腦背誦詩文的學童,此刻卻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唯有牆角算盤珠子無序散落,偶爾在穿堂風中發出細微的碰撞聲,似在訴說著無聲的驚恐。
腐臭與焦糊味混合的氣息撲麵而來,地上散落著大小不一的黑色隕石,表麵布滿蛛網般的紋路,在月光下泛著金屬冷光。
在祠堂遺址的瓦礫堆中,陸昭踢到個硬物,扒開碎磚,八角形的神秘物件顯露真容——此物竟以整塊隕鐵鍛造,入手極沉,寒意順著指尖直竄骨髓。
羅盤邊緣刻著細密雲雷紋,八個方位凹槽內嵌著八枚古幣,幣身布滿銅綠卻隱約透出暗紅鏽跡,似乾涸血跡。
古幣造型各異,有圓孔方錢、刀幣、蟻鼻錢,卻無任何年號印記,仿佛來自混沌初開的遠古。
令人驚異的是,這些古幣並非固定鑲嵌,輕輕晃動羅盤,便傳來清脆悅耳的撞擊聲,仿佛有看不見的手在撥動古老的琴弦。
每枚古幣上都陰刻著奇異符文,或如盤旋的雷蛇,或似展翅玄鳥,對應著八卦中的乾、坤、震、巽、坎、離、艮、兌,符文表麵流轉著暗金色微光,如同被封印的星芒。
當陸昭指尖拂過坎位古幣時,羅盤突然發出蜂鳴,震得他虎口發麻,那些符文更如活物般扭動,拚湊出轉瞬即逝的詭異星圖,而古幣相互碰撞的聲響也愈發急促,似在警示著某種未知的危險。
歸程途中,厄運悄然降臨。
最先發狂的是負責護送的小旗官,他突然抽出佩刀,雙目赤紅地大喊:
“我要斬妖除魔!”刀鋒揮向身旁同伴,鮮血濺在馱運隕石的馬車上。
其他錦衣衛或目光呆滯如提線木偶,或七竅流血倒在黃土路上。
號稱“小諸葛”的百戶陳墨卻始終眼神清明,他趁眾人慌亂之際,悄悄摳下羅盤上離位的古幣,藏進貼身衣袋,古幣入手的瞬間,一股冰涼的刺痛感順著掌心蔓延,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針在紮。
唯有陸昭和陳墨僥幸回到京城。
兩人麵色慘白,在皇上麵前將青瓦村的詭異慘狀、錦衣衛離奇死亡,以及神秘羅盤的種種異狀如實稟報。
朝堂之上,眾人聽聞後皆神色駭然,萬曆皇帝當即下旨,命欽天監與工部連夜打造三重玄鐵門的密室,將羅盤、隕石等物件儘數封存於皇宮最深處的地下。
密室四周以朱砂繪製鎮魔符咒,門口二十四時辰由錦衣衛精英輪值,閒雜人等靠近十丈便格殺勿論,這片區域自此成為皇宮禁地,連宮女太監們私下談論都要壓低聲音,生怕被那神秘力量盯上。
而陸昭宅邸的噩夢始於第七夜。
三更梆子響過,銅鏡裡映出無數張扭曲的臉,枕邊傳來孩童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