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在走廊裡盤旋,林深的皮鞋踏過防滑地磚,發出悶悶的聲響。
還沒走到阿誌的病房,激烈的爭執聲便順著門縫鑽了出來。
“我沒事,不用呆在醫院!”阿誌的大嗓門震得門框都在發顫,“再躺下去,我這胳膊腿都要生鏽了!”
周建的聲音沉穩中帶著不容置疑:“精神病醫院的事我們在跟進,你先調養身體重要。阿誌,彆拿自己開玩笑。”
“周隊說得對,你先休息。”林深推開門,目光掃過阿誌床邊散落的檢查報告。
晨光透過百葉窗,在阿誌棱角分明的臉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線條,他正半倚在床頭,輸液架上的吊瓶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晃。
“我好得很!”阿誌猛地掀開被子,露出裹著紗布的手臂,肌肉在繃帶下微微隆起,“要不晚上去拳館練兩手,活動筋骨?”說著,他對著林深秀起二頭肌,額前碎發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林深無奈地搖搖頭,他太了解阿誌這牛脾氣,一旦上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十分鐘後,黑色suv在醫院門口發動。
周建握著方向盤,後視鏡裡映出他緊鎖的眉頭:“去哪兒?”
“精神病醫院。”阿誌吐出這幾個字時,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配槍,金屬與皮革摩擦的沙沙聲在密閉車廂裡格外清晰。
車子駛入主乾道,阿誌終於打破沉默,聲音低沉得像塊壓在胸口的石頭:
“我見到黃渡的時候,他神色慌張,眼睛裡布滿血絲,嘴裡念叨著‘他們拿我們做實驗,就我跑出來了’。”
他頓了頓,喉結滾動,“話還沒說完,一道銀光閃過——”
他的食指突然抵住太陽穴,“子彈穿透他腦袋的聲音,我到現在都忘不了。那槍裝了消音器,就像有人用刀割破絲綢……”
“你知道自己是怎麼進醫院的嗎?”林深轉過身,目光如炬。
阿誌搖搖頭,拳頭攥得咯咯作響:“後腦勺挨了悶棍,再醒來就在這裡了。”
當車子緩緩靠近精神病醫院,尖銳的叫罵聲與拉扯聲如潮水般湧來。
鐵門外,數十人舉著“停止人體實驗”的血紅色橫幅,與戴著防暴頭盔的安保人員對峙。
人群推搡間,阿誌出示工作證的瞬間,一輛黑色邁巴赫從側門駛出,緩緩停在眾人視線邊緣。
後座車門打開,一隻戴著祖母綠戒指的手掌如鷹爪般抓住車門框,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戒指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的身高搭配寬厚的肩背,自帶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利落短發間摻著銀絲,下巴蓄著修剪整齊的絡腮胡,古銅色的臉龐刻滿歲月與權謀的溝壑。
他身著青布唐裝,盤扣與袖口的暗紋隨著動作若隱若現,整個人散發著上位者的氣場。
他脊背繃直,動作利落乾脆,彎腰坐進車內時沒有絲毫多餘的晃動,宛如出鞘的利劍,帶著鋒芒畢露的氣勢,投在地麵的影子銳利又充滿壓迫感。
張前早已半躬著身候在車門另一側,動作利落地關上車門後,迅速繞到副駕駛,拉開車門坐入車內。
他黑色西裝筆挺,身姿挺拔如鬆,卻在坤爺淩厲的氣場下顯得收斂許多,整個過程低調而順從。
隨著引擎再次轟鳴,車輛緩緩啟動。
林深死死盯著那輛邁巴赫,尤其是坤爺上車時展現出的壓迫感,讓他心中警鈴大作。
記憶深處的畫麵如潮水翻湧,那些關於神秘勢力的調查,此刻似乎都與眼前這個硬朗的身影產生了千絲萬縷的聯係,他喉嚨發緊,意識到接下來的調查恐怕將更加棘手。
“那是天坤集團的總裁,人稱坤爺。”
阿誌壓低聲音,“這個精神病醫院就是他的產業。”林深機械地點點頭,目光依舊緊鎖在車輛遠去的方向,心中的疑慮如同翻滾的烏雲,越積越厚。
醫院大廳裡,消毒水的氣味混著淡淡的血腥味。
蘇晴穿著白大褂站在手術室門口,正低頭看著手中的記錄本。
聽到阿誌的喊聲,她抬起頭,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誌哥,這麼快就恢複好了?”語氣就像平日老友間的問候。
“怎麼,今天有手術?”周建的目光越過蘇晴,向手術室裡張望。
透過門上的磨砂玻璃,隱約可見護士們正在拔除儀器導線,金屬碰撞聲叮叮當當。
“是啊,剛結束。”蘇晴點點頭,側身讓出路,動作自然流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