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將紫砂壺傾斜,琥珀色的茶湯在公道杯中打著旋,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鏡片後的目光。阿誌靠在真皮沙發上,指尖無意識地叩擊扶手,發出規律的“噠噠”聲。
“上次你和周隊關於記憶之爭,既然周隊的記憶被篡改過,那麼是否還存在殘留的痕跡?”林深的聲音混著茶香飄來,他放下茶壺,目光落在阿誌臉上。
阿誌動作一頓,隨即明白了林深的意思,苦笑一聲:“那我這就約他過來掃描一下腦部神經,不過以他的脾氣,忙起來掛我電話也正常。人嘛都有點自己的隱私,你這麼一掃,那不是像在你麵前脫光了?真是要拒絕也情有可原。”說著,他掏出手機,快速翻找到周建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剛撥通,就被直接掛斷。阿誌撇了撇嘴,嘟囔道:“得,準是在忙。”又再次撥打,這次聽筒裡傳來冰冷的提示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這家夥,忙起來連手機都顧不上。”阿誌把手機扔在茶幾上,不再多想。
暮色給宗城的街巷披上一層灰紗,張沁踏出外街智能科技總部大樓的旋轉門,玻璃幕牆反射的最後一縷夕陽刺得她眯起眼。公文包肩帶突然下滑,她伸手去扶,卻在指尖觸碰到皮革的瞬間,後頸汗毛根根豎起——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像冰錐順著脊椎緩緩下滑。
她強裝鎮定地走向停車場,高跟鞋敲擊地麵的節奏卻亂了半拍。坐進車內發動引擎時,後視鏡裡閃過一輛黑色suv,車牌被泥汙遮擋,這異常的細節讓她心臟猛地收緊。駛出主乾道後,她在第三個路口突然右轉,將車停進商場地下車庫,改從側門混入人流,穿過三個街區後,拐進了布滿青苔的小巷。
爬滿藤蔓的院落鐵門近在咫尺,張沁剛摸到口袋裡的鑰匙,一聲熟悉又突兀的手機鈴聲在寂靜的巷子裡炸開。那鈴聲的節奏,竟與方才阿誌撥打周建電話時被掛斷的提示音如出一轍。她渾身血液瞬間凝固,緩慢而僵硬地轉身。
周建一身深灰色連帽衫立在陰影裡,帽簷下露出的眼睛像淬了冰的鋼刀,而他手中不斷震動的手機,屏幕亮光在暮色中格外刺眼。“你是誰?”張沁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公文包從指間滑落,文件散落一地。
“宗城刑偵科,周建。”他邁步逼近,鞋底碾過文件發出沙沙聲,“張沁,或者該叫你張前的妹妹?林深知道他的秘書,和天坤集團的秘密有關聯嗎?”
張沁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垂著頭,聲音微弱:“我...我知道了。”她順從地打開鐵門,沒有絲毫反抗,仿佛所有的力氣都在被揭穿的那一刻消散殆儘。
院內藤蔓纏繞的花架下,戰剛正推著蘇晴的輪椅在花園裡漫步。蘇晴裹著羊毛毯蜷縮在椅中,蒼白的臉上浮著病態的紅暈,睫毛在眼下投出顫抖的陰影。
“沁!”戰剛看到張沁的身影,臉上自然地露出欣喜的笑容,揚聲招呼道。可當他的目光越過張沁,看到她身後身著深灰色連帽衫的周建時,笑容瞬間凝固,渾身肌肉緊繃,下意識地擋在蘇晴身前,擺出防備的姿勢。他的手緊緊握住輪椅扶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祖母綠戒指在夕陽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周建雙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金屬鞋跟踢開腳邊的枯枝,發出清脆的聲響:“戰總,居然藏在這個小院子裡,宗城警局的人可是到處在找你們。”他的目光掃過蘇晴頸間的醫用監測儀,語氣充滿審視,“天坤集團的事,真如新聞說的那麼簡單?”
戰剛強壓下內心的慌張,挺直脊背,聲音低沉而堅定:“我們可沒有藏,隻是為了蘇晴便於療養,天坤集團的事可不是新聞上那麼講的,更何況你們也沒有證據。”但他額角滲出的細密汗珠,還是暴露了他此刻的不安。花園裡的氣氛劍拔弩張,仿佛下一秒就會爆發一場惡戰。
周建突然掏出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戰剛的臉色比蘇晴的毛毯更白,卻仍咬牙道:“周隊,空口無憑就想帶走人?蘇晴需要靜養,你們警方沒有搜查令,無權——”
“誰說我要帶走她?”周建截斷他的話,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
刺耳的刹車聲撕破巷口的寂靜,林深幾乎是撞開車門衝入院落。暮色中,蘇晴單薄的身影像片隨時會被風卷走的枯葉,這讓他呼吸一滯,眼眶瞬間泛紅。“蘇晴!”他幾步衝到輪椅旁,顫抖著握住她冰涼的手,聲音裡滿是驚喜與心疼。
阿誌緊隨其後,原本警惕的神情在看到蘇晴的刹那,轉為複雜的震驚。他默默收起配槍,目光在戰剛、張沁和周建之間來回掃視,滿臉都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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