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細長的光柱。戰剛扣好襯衫紐扣時,聽見隔壁傳來蘇晴梳頭的簌簌聲。銅鏡裡映出他眼下的青黑,昨夜他守在蘇晴房門外,直到晨光爬上窗台,才聽見屋內傳來綿長而安穩的呼吸。
推開書房門的瞬間,蘇晴愣住了。林深正俯身調試腦波檢測儀,領口歪斜,發梢還滴著水珠,電腦屏幕的藍光將他的黑眼圈襯得愈發濃重。“晴兒,休息了一晚,精神狀態好了很多。”他抬頭時露出笑容,卻被戰剛的嗤笑打斷。
“你昨晚一宿沒睡?看你這眼睛黑的像熊貓眼一樣。”戰剛抓起桌上的咖啡杯,殘餘的冷意讓他皺眉。
“就在書房眯了一會兒,剛洗把臉,沒事。”林深關掉儀器,金屬外殼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我們現在一起去醫院看看阿誌吧!”
消毒水的氣味撲麵而來,阿誌的病房在走廊儘頭。還未推門,隨著阿誌沙啞的聲音漏出:“周建這小子差點把我送走,得虧我命大,不過他好像在控製著自己,不然以他的槍法,三槍還要不了我的命啊。”
“是啊,是啊。”此起彼伏的附和聲中,林深推開門。心電監護儀的滴答聲驟然清晰,阿誌半靠在枕頭上,纏著繃帶的手臂被輸液管和監測線層層纏繞。看到來人,他猛地掙紮著要起身,卻被儀器線扯得齜牙咧嘴。
“林大教授,我還以為你放下我不管了!”阿誌氣鼓鼓地抱怨,目光卻突然凝固在蘇晴身上。他瞪大了眼睛,喉結上下滾動,像是吞了顆雞蛋。病房裡的其他人這才注意到蘇晴,紛紛起身告辭,腳步聲在走廊裡漸漸消散。
當蘇晴輕聲講完蘇醒的經過,當林深描述張沁在全息投影裡的詭異死亡,病房陷入死寂。阿誌的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被單,繃帶滲出細小的血珠。
“那天在辦公室,我們正討論案件。”阿誌突然開口,聲音像是砂紙摩擦,“周建毫無征兆地開始流鼻血,眼睛紅得像要滴血。我們想過去幫忙,他卻拚命擺手,讓我們出去。”他頓了頓,喉結艱難地滾動,“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掏槍了。一邊喊著‘你們誰也擋不住我了’,一邊扣動扳機。”阿誌低頭看著腹部的繃帶,“我衝在前麵,連中三槍。倒下前,我看見他舉槍的手在發抖,眼神裡……有恐懼。”
窗外,一片枯葉被風卷起,撞在玻璃上又跌落。林深摩挲著口袋裡的古幣,金屬的溫度灼得掌心發燙。周建恐懼的眼神、張沁扭曲的影像、蘇晴消失的幽藍波譜,在他腦海中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x醫院的事。”林深突然開口,聲音低沉,“我當時在現場,滕田和滕江的神經網絡重組手術明明失敗了,所有儀器都顯示腦死亡狀態,可就在我離開後不久,他們卻突然恢複了意識。”他眉頭緊鎖,眼中滿是困惑與警惕。
阿誌的手指突然緊緊攥住被單,示意林深看向牆角的電視:“你看看這個。”他伸手按下遙控器,將音量調大。
電視屏幕瞬間被刺眼的新聞畫麵填滿,各大媒體的頭條赫然寫著:“x公司通過神經網絡重組技術創造了醫學奇跡!”“腦部重度損傷患者恢複了意識”。畫麵中,孫若馨身著筆挺的定製西裝,剪裁完美勾勒出她的身形,珍珠胸針在領口熠熠生輝。她妝容精致,紅唇鮮豔奪目,眼神銳利而自信,嘴角始終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麵對鏡頭,她身姿挺拔,舉手投足間都帶著掌控全場的氣場,侃侃而談時的手勢精準而有力,儘顯勝利者的從容與風采。
“而作為神經網絡重組領域的權威專家,林深林教授卻低調地拒絕了所有采訪請求……”主持人富有感染力的聲音在病房裡回蕩,與林深此刻緊繃的神情形成鮮明對比。x醫學大樓門口,外街智能科技公司門口同樣擠滿了大批記者,閃光燈此起彼伏,人群中不時傳來激動的提問聲。林深看著畫麵裡混亂的場景,掌心的古幣仿佛變得更加滾燙,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底翻湧。他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暗處悄然醞釀。
與此同時,一間裝飾奢華卻透著陰冷氣息的密室中,司徒墨倚坐在真皮座椅上,饒有興致地通過全息投影觀看同樣的報道。當孫若馨自信的身影出現在畫麵中時,他嘴角緩緩上揚,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隨後,他抬手接通了與實驗室的視頻通話。畫麵中,昏暗的實驗室裡,各種精密儀器閃爍著詭異的幽光,一個神秘的身影籠罩在陰影之中,隻能看到大致的輪廓。司徒墨眼神一凜,語氣冰冷而沉穩地指示道:“接下來不要輕舉妄動,按原計劃進行,等待我的下一步指令。”神秘身影微微頷首,隱沒在黑暗中的嘴角也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整個實驗室彌漫著令人不安的氣息。
電視屏幕的藍光在林深臉上明明滅滅,他望著孫若馨意氣風發的模樣,喉間溢出一聲苦笑。轉頭看向病床上插著輸液管的阿誌,見對方正費力地用沒輸液的手啃蘋果,緊繃的肩膀才鬆了鬆:“你小子沒昏迷就好,再晚點醒,我們可要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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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誌啃蘋果的動作一滯,果肉卡在嘴邊:“說什麼胡話?我不就住個院……”
“昨天聯係你聯係不上,你的同事說你們一個發狂,一個昏迷不醒。”戰剛雙手抱臂倚在門框上,筆挺的黑色西裝襯得他身形愈發冷峻,衣角還帶著昨夜在林深家休息時沾到的沙發絨絮。
“隻是失血過多!我這身板明天就能出院!”阿誌梗著脖子反駁,卻被突然響起的咳嗽打斷,蒼白的臉漲得通紅。
林深按住他要起身的肩膀,指尖觸到繃帶下的紗布還有潮氣:“得了得了,你先休息好,可彆出意外!”他目光掃過病房牆上歪斜的日曆,“我們得去看看周建的情況!”又轉身看向蘇晴和戰剛,鏡片後的眼神銳利如鷹,“你們也該露臉了,要不然宗城精神病醫院可就要落入他人之手。”
戰剛摩挲著西裝袖口,點了點頭。阿誌朝他們揮了揮纏著繃帶的手,蘋果核精準拋進垃圾桶:“趕緊去,省得我聽你們嘮叨。”
越野車碾過醫院門前碎裂的地磚,揚起的塵土在陽光下宛如金霧。宗城精神病醫院的哥特式尖頂在雲層下投下巨大陰影,曾經熙熙攘攘的門診大廳如今隻剩穿堂風呼嘯而過。玻璃門內側貼著褪色的就診指南,角落堆積的枯葉隨著門縫鑽進的風簌簌滾動。
“姐!哥!”蘇南蘇北從保安室衝出來時,黑色製服空蕩蕩地掛在身上,兩個鐵塔般的漢子眼眶通紅。蘇南抹了把臉,露出笑紋:“坤爺臨走前把我們調回來守著,說這裡有姐的心血……”
蘇晴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翡翠鐲在腕間涼得刺骨。戰剛拍了拍兩人肩膀,指了指禁閉區方向:“帶我們去周建的病房。”
走廊儘頭傳來金屬碰撞聲,混著壓抑的低吼:“我們有病?放我出去,我還有案子要查!”透過觀察窗,周建被約束帶捆在防自傷病床上,病號服皺得像鹹菜乾,胡茬幾乎遮住半張臉。當他看到林深和蘇晴走進來,突然劇烈掙紮,床頭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林教授,蘇博士,你們來說說我有病沒病?蘇博士……你之前還是昏迷狀態的……”
林深抬手示意他安靜,皮鞋踏過地板上乾涸的血跡,在床邊站定。窗外忽然炸響一聲悶雷,暴雨傾盆而下,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扭曲的蛛網。“你為什麼向阿誌開槍?”他的聲音比雨聲更冷。
“那不是我!”周建猛地扯動約束帶,金屬扣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我還讓他們離開我!腦袋要炸開了,有東西在裡麵鑽……”他突然劇烈抽搐,喉間發出非人的嘶吼,“身體好像被另外一個身影給控製了!”
戰剛按住躁動的病床,餘光瞥見周建後頸隱約的楓葉狀疤痕正在發燙。蘇晴快步上前,盯著監護儀跳動的曲線,原本緊繃的眉頭卻漸漸擰成了疙瘩——周建的腦波頻率平穩如常,與正常數值幾乎沒有偏差。
“怎麼會……”林深湊近屏幕,鏡片後的眼神充滿困惑。明明周建表現出被操控的詭異狀態,可監測數據卻毫無異常,就像有人在他發狂時精準關閉了所有異常波動的開關,這比直觀的異常數據更令人毛骨悚然。
林深的手機在白大褂口袋裡震動時,周建正抓著床頭欄杆,脖頸青筋暴起地重複“不是我”。屏幕上法醫老李發來的文字像淬了冰的匕首:張沁是腦部神經爆裂而亡!
“出去說。”他攥著手機的指節發白,率先轉身。三人剛踏出病房,厚重的鐵門便將周建的怒吼隔絕在身後。走廊慘白的燈光下,戰剛看著手機屏幕瞳孔驟縮,蘇晴的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翡翠鐲與牆麵撞出清越的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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