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醫院籠罩在薄霧中,消毒水的氣味混著窗外的潮濕空氣,在林淺的病房裡彌漫。
孫若馨推開房門,白大褂下擺掃過門檻,發出細微的沙沙聲。詹德正俯身盯著懸浮在病床前的全息投影,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快速滑動,藍綠色的數據瀑布將他的麵容映得陰晴不定。
孫若馨在床邊的折疊椅坐下,金屬椅腿與地麵摩擦出刺耳聲響。
她伸手撫平林淺額前的碎發,指尖觸到他冰涼的皮膚,聲音低得像是怕吵醒沉睡的幽靈:
“林博士,也不知道你聽不聽得到,你都這樣了,你哥也病倒了。”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裡,林淺的睫毛紋絲不動,蒼白的臉頰在冷光燈下泛著青灰。
詹德敲擊鍵盤的動作突然凝滯,扶著投影支架的手指關節發白,肩膀不可察覺地顫了一下。
孫若馨盯著林淺毫無血色的嘴唇,喉結滾動:“也不知道你哥什麼時候能蘇醒過來。”她低頭擦拭眼角,淚珠墜入白大褂褶皺,暈開深色的痕跡。
“林教授,林教授他怎麼了?”詹德猛然轉身,金絲眼鏡滑落至鼻尖,鏡片後的目光帶著掩飾不住的急切,卻在與孫若馨對視的瞬間,轉為故作鎮定的關切。
孫若馨憂傷地垂下眼簾,餘光瞥見詹德緊繃的下頜線微微抽搐:
“林教授昨晚還沒到家就暈倒了,之後便昏迷不醒。”她的聲音沙啞,像是被砂紙磨過,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詹德轉身繼續操作投影,全息屏幕上的數據突然劇烈紊亂,紅色警告標誌不斷閃爍:
“難怪,昨天他就差點暈倒,我扶住他時,感覺他渾身發燙。”他的手指在空氣中停頓三秒,才繼續敲擊,“他現在要緊嗎?”
孫若馨迅速彆開眼,盯著林淺手腕上的監測儀,喉間發緊:“早上打電話過去時,說還處在深度昏迷之中。”
她起身時白大褂帶起一陣風,在門口頓住腳步,目光掃過牆上的監控攝像頭:
“詹博士,林教授兄弟二人遭此劫難,林博士的照料多多用心。”
“知道了,孫博士!”詹德的回應傳來時,她已經關上了房門,指尖在門把手上停留許久,才緩緩鬆開。
孫若馨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走廊儘頭後,詹德摘下眼鏡,用指節用力按壓太陽穴,鏡片在掌心劃出刺耳的摩擦聲。
“難道他們對林深動手了?”他喃喃自語,白大褂下擺掃過地麵,在地板上拖出一道蜿蜒的陰影。
詹德快步穿過長廊,電梯下降時的失重感讓他胃裡翻湧。
停屍間的金屬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福爾馬林的氣味撲麵而來,嗆得他眯起眼睛。
他伸手掀開司徒城身上的白布,露出那張蒼白的混血臉龐,死者唇色發紫,眼皮下隱約可見青灰的屍斑。
望著毫無生氣的屍體,詹德嘴角緩緩勾起一抹陰森的笑,喉間發出低沉的、近乎癲狂的笑聲。
就在詹德專注於屍體時,停屍間角落的一排金屬櫃後,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那人屏住呼吸,身體緊貼著冰冷的櫃麵,瞳孔在黑暗中縮成危險的豎線,衣角被櫃角的鏽釘勾住也渾然不覺。
夕陽的餘暉透過林深家的木質百葉窗,在客廳的波斯地毯上灑下斑駁光影。
林深扶著雕花的胡桃木床上緩緩起身,蒼白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卻在站穩後露出一抹淡然的笑:“總算是歇夠了。”
戰剛立刻上前扶住他的手臂,觸感透過柔軟的棉質睡衣傳來,像是握住了一截嶙峋的枯枝。
“真沒事了?”阿誌皺著眉,警棍在掌心無意識地敲擊,發出規律的輕響。
林深擺擺手,目光警惕地望向虛掩的房門,突然壓低聲音將兩人拉到落地窗前。
他的嘴唇幾乎貼著戰剛的耳畔,話語聲輕得如同窗外飄落的枯葉。
隨著他的講述,戰剛的瞳孔驟然收縮,阿誌手中的警棍“當啷”一聲砸在窗台。
“這……能行嗎?”阿誌咽了咽口水,喉結劇烈滾動。
林深卻隻是勾起嘴角,眼尾的弧度在夕陽裡染上幾分狠厲。
“我這就去安排!”戰剛迅速掏出通訊器,金屬按鍵的反光映出他緊繃的側臉,“需要告訴荊威嗎?”x大廈的方向,暮色正一點點吞噬那座銀灰色的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