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峽穀入口時,孫若馨感到一股微弱的能量擦過皮膚,像被溫水浸過的絲綢。
滯魂殿的暗銀色門扉在紫霧中緩緩打開,林良側身示意她們跟上,靴底踩在隕鐵地麵上,發出清脆的回響。
殿內沒有燭火,卻彌漫著柔和的青光。
正中央的玄石上,盤坐著一位身著灰黑色道袍的老者——想必就是林良說的滯魂族長老。
孫若馨的目光剛落在他臉上,就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老者的麵容像是被幽墟荒漠的風沙雕刻過,溝壑縱橫的皺紋裡仿佛藏著無數故事。
最特彆的是他的雙眼,蒙著一層灰白色的能量膜,完全看不清瞳仁,卻讓孫若馨有種被穿透的錯覺,仿佛自己的心思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他周身環繞著八枚殘缺的隕鐵古幣碎片,那些碎片懸浮在道袍周圍,隨著老者的呼吸輕輕晃動,偶爾碰撞在一起,發出細碎的嗡鳴,像是某種古老的低語。
孫若馨注意到,古幣碎片的邊緣還殘留著炸裂的痕跡,與殿門雕刻的無鏡門符文隱隱呼應。
“長老,孫若馨和明雅到了。”林良的聲音在殿內回蕩,帶著恭敬。
老者沒有立刻回應,隻是微微頷首。
隨著他的動作,那層灰白色的能量膜泛起漣漪,周身的古幣碎片突然加快了旋轉速度,組合成半麵模糊的羅盤虛影,散發出沉穩而厚重的威壓,讓孫若馨下意識地攥緊了明雅的手。
蒼玄長老的指尖在身前輕輕劃過,環繞周身的隕鐵古幣碎片突然迸發出刺眼的青光。孫若馨下意識眯起眼,隻見那些青光在空中彙聚、流轉,漸漸凝成一幅懸浮的畫麵——正是x宗城地下指揮室的場景。
畫麵裡的燈光慘白刺眼,一名特警正舉著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司徒墨。那特警的眼神空洞,瞳孔裡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手指扣動扳機的動作帶著一種機械的僵硬。孫若馨忽然注意到,他脖頸處的皮膚下,隱約有淡紫色的紋路在蠕動,像有細小的蟲子在皮下穿行。
畫麵裡明雅猛地撲出去,用身體擋在司徒墨身前。
“砰——”
槍聲在大殿裡回蕩,雖然隻是能量投影,孫若馨卻仿佛能感受到子彈穿透身體的衝擊力。
明雅的身體晃了晃,嘴角溢出鮮血,緩緩倒在地上,眼睛還望著孫若馨的方向,帶著未說出口的擔憂。
而開槍的特警依舊保持著射擊姿勢,仿佛剛才隻是擊碎了一塊石頭,空洞的眼神裡閃過一絲茫然。
孫若馨的呼吸瞬間停滯,手指死死掐進掌心。
她看到畫麵裡的自己被一團濃鬱的黑影籠罩,那黑影像活物般蠕動,遮住了她的臉,隻露出一雙充滿恐懼和絕望的眼睛。
黑影邊緣泛著暗紅色的光,與地下指揮室的血腥味、特警脖頸上詭異的淡紫色紋路奇妙地呼應。
“本源所及,過往無所遁形。”蒼玄長老的聲音在殿內響起,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
他蒙著灰白色能量膜的雙眼轉向孫若馨,“那特警身上的紋路,是外來能量波乾預的痕跡。”
畫麵隨著他的話語漸漸淡去,隕鐵古幣碎片重新恢複緩慢的旋轉,殿內的青光也柔和下來。
x病房的白色天花板占據了大半視野,消毒水的氣味仿佛順著能量投影彌漫開來。
孫若馨的呼吸一窒,畫麵裡躺在病床上的人,正是她自己。
白色的被子蓋到胸口,手臂上插著輸液管,液體一滴滴順著透明的管子落下,連接著旁邊的儀器。
儀器屏幕上的綠色波紋平緩起伏,證明生命體征尚在,可她的眼睛緊閉著,眉頭微蹙,顯然陷入了深度昏迷。
“這是……現在的我?”孫若馨的聲音帶著顫抖,她看著畫麵裡毫無生氣的自己。
蒼玄長老周身的古幣碎片輕輕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
“載體未亡,能量波處於遊離狀態,卻未被無鏡門標記。”他蒙著灰白色能量膜的雙眼轉向孫若馨,語氣裡帶著一絲了然,“難怪你們能脫離幽影使者的掌控。”
畫麵裡的輸液管突然晃動了一下,像是有人碰過。
孫若馨的心跟著提了起來,緊緊盯著畫麵,直到長老收回能量,青光散去才緩緩鬆了口氣。
青光徹底散去,隕鐵古幣碎片的旋轉速度慢了下來,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蒼玄長老緩緩睜開蒙著灰白色能量膜的雙眼,原本平穩的呼吸變得急促,周身的古幣碎片突然發出尖銳的嗡鳴,像是感受到了某種威脅。
“她們不能呆在滯魂穀!”
長老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凝重,灰黑色道袍的袖口無風自動,玄石周圍的地麵泛起淡淡的裂紋。
林良猛地向前一步,靴子踩在隕鐵地麵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緊抿著嘴唇,眉頭擰成一個川字——他清楚長老的顧慮,滯魂穀庇護的多是載體已亡的流亡靈體,孫若馨這種與現實載體仍有強鏈接的存在,確實可能引來無鏡門的特殊關注。
孫若馨還站在原地,剛才的影像在腦海裡反複閃現:明雅倒下的瞬間、特警脖頸上的紫色紋路、病床上毫無生氣的自己……這些畫麵像沉重的鎖鏈纏在心頭,讓她連呼吸都覺得費力。
直到林良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她才茫然地抬起頭,眼裡還蒙著一層水汽,沒完全聽清長老的話。
蒼玄長老的目光掃過孫若馨蒼白的臉,周身的古幣碎片漸漸平息下來,卻依舊散發著低低的震顫:“幽影使者或許暫時不會追來,但禦靈梭對這種‘半遊離’能量波最為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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