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處的石亭裡,二胡的弦音剛歇,餘韻還纏在竹葉間。
“門主!”虞子琪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她攥著袖口的手指泛白,看向石亭中那個白發老者。
俞墨桐緩緩放下手中的二胡,琴筒上的蛇皮紋路在斑駁的日光下泛著暗光。
他抬起頭,銀白色的須發被穿林風掀起,飄曳如流瀑,目光卻沉靜得像深潭:“幽都那邊出事了。”
“您已經知道了?”虞子琪眼中的驚慌漫了出來,語氣裡裹著自責,“是不是我當時不該將他們帶進萬象城?若不是我……”
“不對。”俞墨桐打斷她,指尖輕輕叩擊著琴筒,發出沉悶的回響,“這是天命。他們本就該回到這裡,就像竹子總要往雲裡長。”
他望向竹林深處,那裡的霧氣濃得化不開,聲音平淡得像在說一件早已注定的事。
虞子琪想起老者曾執掌天相局的過往,心情稍定,連稱呼都變了:“可是俞老前輩,我沒想到他們的實力會雄厚到這種地步……現在連是誰下的手都查不出!”
俞墨桐收回投向竹林的目光,落在虞子琪緊繃的臉上,語氣添了幾分冷意:“趙無咎在宗城沉澱了幾百年,他的隨從長極更是從初代萬象城就在,這兩人的能量儲備,足夠掀翻半座城。”
他摩挲著二胡的弦軸,金屬部件在掌心轉得緩慢:
“或許萬象城的腥風血雨,早就該來了。要怪,也隻能怪無鏡門這些年太過放縱,讓平衡的弦越繃越緊。”
虞子琪抿緊唇,想起關於無鏡門維護三界秩序的記載,突然明白老者話裡的重量——放縱從來不是寬容,而是風暴來臨前的蓄力。
“可無鏡門本就是三界秩序的創建者和維護者,為什麼要任由平衡打破?”
虞子琪忍不住追問,聲音裡帶著年輕人的困惑。
俞墨桐笑了笑,笑聲裡裹著寒意:“平衡一旦打破,才好重築。無論在哪界,掌權者都明白,隻有混亂才能讓秩序牢牢攥在手裡——就像洪水過後,人們才會更敬畏堤壩。”
他頓了頓,看向石亭外被風吹得彎折的竹枝,“混亂,是讓普通人記住‘規矩’的最快方式。”
虞子琪怔住了,天相局裡學過的“秩序論”在此刻碎成了新的形狀,原來維護秩序的手,有時也會親手推倒棋盤。
亭內沉寂了片刻,隻有風穿竹葉的“沙沙”聲。
俞墨桐重新拿起二胡,卻沒再拉動,隻是問道:“林深他們現在的下落,查到了嗎?”
“禦靈梭墜落在萬象城後,靈體吸收了古幣的全部能量,之後就沒了蹤跡。”
虞子琪立刻回話,語速加快了幾分,“目前能確定的是,趙無咎和長極已經回了蜘蛛幫,蘇晴去了木府。”
她頓了頓,補充道,“狼中行帶領的禦靈梭還在追蹤,但始終慢了半拍,像是被什麼東西絆住了。”
俞墨桐的手指猛地按住琴弦,發出一聲刺耳的顫音:“儘快找到他們。若是被趙無咎先得手,彆說萬象城,連宗城都要在劫難逃!”
他的須發在風中繃得筆直,眼中的平靜徹底碎裂,露出從未有過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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