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烏雨的最後一片冰刃落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隨後徹底消散——天空中糾纏的血色煙雲也如同退潮般緩緩褪去,露出被染成淡紅的夜幕,星星的光芒被濾成暗紅色,灑在萬象城的街道上,像一層凝固的血霧。
蜘蛛幫門口的報名台開始撤離,黑袍靈體們動作迅速地收起符文卷軸與契約,將青銅鼎扛在肩上——鼎身還殘留著靈體能量的腥甜,底座的蛛紋符文隨著移動,在地麵拖出細碎的黑色光痕。
黑曜石雕像在夜色中泛著冷光,原本聚集的靈體已散去大半,隻留下幾處散落的歸元晶碎片,在暗紅色的星光下閃著微弱的光。
木府的朱漆大門正在緩緩閉合,門軸發出“吱呀”的沉重聲響,像是在與外麵的世界劃清界限。
蘇晴站在門內,月白長裙的蝴蝶暗紋已失去光澤,她回頭望向門外——那些沒能進入庇護所的靈體仍在徘徊,有的蜷縮在牆角,有的在低聲啜泣,夜色將他們的身影拉得細長,滿是絕望。
木雲走在她身後,指尖還殘留著激活結界的微涼,她同樣回頭,目光掃過那些慌亂的人群,喉間發緊,卻終究沒能說出一句話,隻能看著大門徹底合攏,將所有不安與祈求擋在門外。
四方客棧內的氛圍則在平靜下藏著洶湧。
燭火跳動間,靈體們或坐或站,沒人說話,卻都在暗中打量彼此——有人攥著武器的手微微發抖,有人反複摸著裝歸元晶的布袋,空氣中彌漫著“等待審判”的壓抑。
“天亮之後,很多人就得離開了。”太陽帽的聲音壓得極低,藤條帽簷遮住了他的眼神,隻有青銅蜘蛛搭扣在燭火下泛著冷光,他輕輕撞了撞林深的胳膊,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催促。
林深看向窗外,夜色中的街道空無一人,隻有偶爾傳來的靈體慘叫聲,從遠處飄來,轉瞬即逝。
客棧角落,幾個穿著勁裝的靈體已站起身,他們互相遞了個眼神,握緊手中的短刃,大踏步走出客棧——與其等到天亮後被動麵對危險,不如現在主動尋找先機。
更多靈體則仍在猶豫,有人望著門口,眼神裡滿是掙紮:是冒險提前離開,還是留在客棧多躲片刻?
沒人知道,即將到來的黎明,會是新生,還是更殘酷的收割。
漆黑的巷子像被墨汁浸透,兩側明清風格的飛簷在窗戶透出的微弱燈光下,勾勒出尖銳的剪影,像蟄伏的巨獸張開的爪牙。
巷內的樹葉紋絲不動,連風都像是被凍結,隻有蝙蝠從屋簷下突然飛出,翅膀劃破空氣的“簌簌”聲,讓人脊背發涼。
四名背包客貼著牆根前行,腳步聲輕得幾乎聽不見,隻有彼此的心跳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走在最前的平頭男子攥緊背包帶,指節泛白,不時回頭示意身後的人放慢腳步;最後麵的長發男子眼神發緊,總覺得身後有東西跟著,後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兩人中間的兩名長發女子互相攥著對方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彼此的皮膚,呼吸都壓成了細弱的氣音。
突然,平頭男子猛地向後揮手,手掌死死按在牆麵,示意所有人停止——他瞥見前方巷口閃過一道黑影。
可長發男子此時已被身後的景象嚇破了膽:黑暗中,兩團火球般的眼睛正緩緩亮起,帶著灼熱的溫度,死死盯著他的後背。
他尖叫一聲,不受控製地往前衝,四人瞬間撞在一起,腳步踉蹌著摔進巷子中間,徹底暴露在空曠處。
幾道黑影從暗處躍出,是幾名穿勁裝的男子,手中短刀泛著冷光,將四人半圍在中間。
“大哥,饒命!我們隻是路過!”平頭男子撲通跪地,聲音發顫,兩名女子早已嚇得說不出話,互相依偎著縮在角落;長發男子則癱坐在地,目光空洞,連求饒的力氣都沒有。
勁裝男子們麵無表情,手中短刀突然亮起黑色符文——下一秒,巷內爆發出五彩光芒,像煙花般騰空而起,卻帶著靈體被撕裂的腥甜氣息,轉瞬便消散在夜色中。
“隻有搶占先機,才能在封靈大會的驗證期活下來。”
勁裝男子為首的那人舔了舔嘴唇,指尖還殘留著靈體能量的餘溫,語氣裡滿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