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這個村子應該沒有人住才對,剛進村時那些長在路上的野草沒有踏過的痕跡。
而且,就算有老人不願意搬走按照規定也會有電線杆拉電,即使走荒郊野外也不該用燈籠來照明。
易言完全是由著老頭拖著走的,對方那不由分說的力道就像怕她跑了一樣,試圖掙紮也隻會得到更緊的桎梏。
走在前麵的老頭回過頭來,半張臉隱在黑暗裡,“小妹子你彆怕,我跟程道婆認識,這麼多年她的後輩沒一個回來的,現在看見你就想著跟你叨叨點事兒。”
易言悶聲應下,實則心在狂跳,她覺得自己的病似乎在加重,不然怎麼老頭的臉能看成兩個人。
她揉了揉眼睛,狀似無意的往旁邊看去,樹林下的山腳逐漸有了亮光,好像有人回來了。
不對!此刻易言的身體一震,她想起進來時雖然急著找祖外婆的生祠,沒有仔細看過那些房子,但絕對不會有二層乃至三層小樓。
那些花花綠綠的裝飾,還有站在樓上衝著這邊招手的人們掛著詭異的笑。
他們明明在山上走,山腳的每一棟樓都麵向這邊,在一個小轉彎後依舊能看見院門。
“放手!”易言的臉色蒼白,想要掙紮開老頭的手,“我不跟你走了!”
她拚命的掙紮換來的是如同抓住骨頭一樣的疼,老頭的語氣低沉起來,“你不是想死嗎?那就跟我走回村子裡!”
易言的心猛然一突,這個老頭居然知道自己的想法?
難道在先前的昏迷裡,其實自己已經死了?
她停下自己掙紮的動作跟著老頭一步步的走進村子裡,隻是為什麼死後依舊會感受到每一步的疼痛?
小腿上的病已經蔓延在骨頭上,讓她在已經死了和還活著之間搖擺。
刀來回刮著骨頭的疼提醒她還活著,跟著他們腳步轉動的房子也是事實。
會不會和昏迷前那聲歎息有關?
易言雖然不信鬼神,那也是在看不見黑影以後開始的,從幼兒園記事起,一個小小的黑影就在她的身邊,那道黑影隨著她的年紀在長高,縮在角落從不與她靠近。
直到小學三年級那年,頂梁柱的父親倒下,站在門外的易言看著客廳裡被蓋上白布的父親,終於忍不住的朝著那個黑影怒吼:“你不是鬼嗎?讓我再看看我爸爸啊!”
所有人都認為易言接受不了父親的離世在胡言亂語,隻有母親當真了。
越來越多的道書擺在易言的房間裡,每次醒來,書架上都有幾本新的……
看著母親期盼的眼神,易言選擇了回避,“我就那一次看見過,沒、沒有了。”
而後她開始深信無神論,將黑影歸類於自己的精神出了問題。
如果真的有鬼神,那麼為什麼她看不見自己的爸爸?
在初中那年,在和發小去舊校區時,她最後看見了那個黑影,在倉惶躲避她時,已然比易言高出一個頭。
而後,她的生活回歸正常。
午夜夢醒時,易言更加堅信了這世界上從來沒有什麼鬼神,否則為什麼不會來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