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易言睡得很沉,直到手機鈴聲響起。
她無意識的接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聲:“小言,你給我發了串什麼。”
熟悉的聲音讓易言有種回到現實的劫後餘生感,“……嬌嬌,我沒地方住了。”
“啊?也行,但我得晚上才能下班,你得等個白天,行嗎?”
電話那頭的唐嬌嬌沒有過問理由,這就是發小的默契。
易言嗯了一聲掛掉電話,她隨意的朝車廂看了眼,而後不敢置信的揉著眼睛,一顆黏膩的腦袋在前座靜靜的立著,那股血腥的味道鑽進她的鼻孔裡。
她還來不及反應,大巴車一個急刹車讓整個車廂裡的人都猛的前傾,包括易言也狠狠的撞在前麵的背椅上。
那顆腦袋被撞飛在過道,長發擋住大部分臉,隻能看見一個空洞的眼眶與極度不自然的裂口。
易言被氣笑,果然逃出荒村不是結束隻是個開始。
車廂裡其他乘客在罵罵咧咧的問發生什麼事了,司機僵立在座位上不敢動。
過道裡的那顆腦袋“咚、咚、咚”的敲著地麵,一步步朝向車尾。
易言皺緊眉頭,大家的關注點都在司機身上完全沒有看見這顆不完整的腦袋。
為了不表現出異樣,她閉上眼在自欺欺人,突然腿上一沉,黏膩且濕漉漉的東西滲透褲子沾染皮膚。
“幫我、找到、我的、身體。”對方那乾啞且破碎的聲音斷斷續續才說明來意。
外界的聲音完全不重要了,易言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恐怖片裡的女主角,被惡鬼纏上毫無理由,旁邊座位上還有人,她不可能直接低頭就跟這顆腦袋對話,隻能裝作聽不見。
司機師傅起身高喊道:“大家稍安勿躁,我下車看看怎麼回事。”
他打開駕駛室的門繞到前方,心裡多少也是虛的,剛才晃眼間似乎看見一個女人跑到車前麵,一聲不吭就那樣直接撞倒。
他完全不敢開乘客上下車的門,正前方是所有乘客的視線死角。
隻是在他膽戰心驚的查看後發現是虛驚一場,不以為然的認為這隻是沒睡醒時的幻覺,於是放心的返回車上繼續行駛。
在啟動後,車廂明顯的掂了一下,像是從什麼東西上攆了過去。
“哎?師傅你是不是壓到什麼東西了?”有乘客當場就提了質疑。
“沒有,可能有什麼小石頭啥的。”司機說話聲帶著幾分心虛。
其他人也不關心這話是真還是假,隻要能平安到家。
旁邊的人用手肘捅了捅易言的胳膊,她不得不睜眼跟那顆腦袋先來了個對視,才將視線轉向旁邊的人。
在她眯眼休息的時候,身邊坐了位大姐,穿著打扮都很樸素,手裡還抱著個束口的布袋。
“哎妹子,你是進城裡找親戚嗎?”大姐看著易言這渾身臟兮兮的樣,下意識的把她給當成了鄉下丫頭。
易言搖頭,“不是。”
其實她自己都有點迷茫,本來以為自己已經能平靜的接受死亡,結果在知道自己是被生祠詛咒給牽連以後,竟然對活著的渴望如此強烈。
那個家,她不想回,現在信任的人裡隻有這個發小,也隻能去發小那暫住一段時間。
大姐覺得這個小姑娘的臉色不對,不僅蒼白還嘴唇乾裂,她好心的摸了顆糖遞過去,“吃不?我身上也沒帶什麼東西,隻有這個了。”
易言剛要說聲謝謝時,指尖下大姐掌心的溫度是那樣的冷得異常。
仔細看,入夏的時節,這個大姐身上竟然穿了套破爛的棉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