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像一塊腐爛的黑布,壓得人喘不過氣。
空氣中還殘留著南宮璿倒下時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混合著詭異能量燃燒後的焦灼氣息。她的身體被司徒嬈輕輕扶住,胸口插著銀簪的位置已經凝固成一片暗紅,仿佛她從未動過。
“時間不多。”夏天站在人群中央,長刀垂地,刀尖微微顫動,似乎在回應某種看不見的召喚。
雷梟擦拭著手中的槍械,動作機械而熟練。他沒有說話,隻是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南宮璿,然後繼續重複他的儀式——三次,必須三次。
唐猙蹲在地上,指尖劃過自己的手臂,血管紋路在皮膚下遊走,像是某種活物。他舔了舔嘴角,低聲說道:“再拖下去,我們都會變成時間線裡的殘片。”
葉蓁的瞳孔中閃爍著數據流,那些信息線像蛛網一樣糾纏在一起,最終指向一個坐標點——一個無法更改的命運終點。
“獻祭時機就在接下來的三分鐘內。”她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一旦錯過,我們就再也找不到第二次機會。”
司徒嬈緩緩站起,臉上浮現出一種奇異的平靜。
她低頭看著自己掌心,那裡有一顆珍珠,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澤。那是色欲麵具的核心,也是她即將融合的靈魂之核。
“我來。”她說,語氣輕柔卻堅定。
夏天看了她一眼,沒有阻止。
他知道,她不是在犧牲,而是在選擇。
“準備開始。”他說。
唐猙立刻取出一瓶黑色藥劑,注入司徒嬈的手臂靜脈。她沒有皺眉,隻是閉上眼睛,任由那股冰冷的力量順著血液蔓延至全身。
雷梟啟動電磁脈衝,穩定周圍的空間波動。空氣中的能量開始扭曲,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漣漪。
周衍擦亮青銅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定格在一個方向。
“來了。”他說。
當珍珠觸碰到司徒嬈額頭的那一刻,整個空間都為之一震。
光芒從她體內爆發而出,卻又迅速收斂,仿佛被什麼東西強行壓製。她的身體開始變得模糊,輪廓逐漸透明化,仿佛正從現實世界中被剝離出去。
“她在消失。”葉蓁低聲道。
“不是消失。”夏天握緊長刀,“是存在感被剝奪。”
唐猙盯著她的臉,眼神中閃過一絲貪婪與惋惜。他知道,這是通往更高層次力量的代價——徹底隱去自我,成為純粹的媒介。
“她還能聽見我們嗎?”雷梟問。
“聽不見也沒關係。”夏天回答,“她已經決定了。”
六人的麵具同時震動,發出低沉的嗡鳴聲。
陸沉的麵具寶石開始吸收空氣中的靈魂碎片,葉蓁的數據流在空中交織出複雜的圖案,唐猙的血管紋路暴漲如藤蔓纏繞四肢,雷梟的義肢發出高頻電流聲,周衍的羅盤開始逆向旋轉,而南宮璿……雖然昏迷,但她胸口的銀簪依舊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共鳴開始了。”葉蓁提醒。
“固定靈魂。”夏天拔刀插入地麵,刀身瞬間泛起一道強烈的光芒。
六道靈魂虛影從各自的麵具中被抽出,如同斷線的提線木偶,飄蕩在半空。他們痛苦地掙紮,麵部扭曲,但很快就被長刀的光芒安撫下來。
“彆讓他們散了。”雷梟低吼,釋放電磁脈衝,將靈魂虛影牢牢束縛在原地。
唐猙用手術刀在虛影之間劃出幾道連接線,使它們彼此牽引,形成一個穩定的循環結構。
“成了。”他說。
然而,就在這一刻,長刀上的紋路忽然發生變化,原本隻是一些普通的刻痕,此刻卻浮現出了複雜的法陣圖案,仿佛這把刀本就不是凡物。
“這是什麼?”葉蓁皺眉。
夏天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刀身上,隱約看到那些紋路中浮現出七個名字——七宗罪的名字,排列成一個圓形,中間,則是一個尚未完成的符號。
“祭品法陣。”他喃喃道。
“什麼意思?”
“意思是……”夏天抬起頭,看向仍在融合珍珠的司徒嬈,“她不隻是祭品準備者,她本身就是祭品。”
眾人一震。
“她自願的。”夏天補充了一句,語氣毫無波瀾,“對她而言,存在與否,早已無關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