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之地的空白尚未完全凝固,七人的意識仍懸浮在某個超越物質與時間的維度中。空氣裡沒有風,也沒有溫度,隻有彼此靈魂間的震顫在無聲傳遞。
夏天站在陣眼中央,長刀垂落,刀尖輕點地麵。那不是實體的接觸,而是規則的錨定。他能感覺到六道氣息圍繞著他,像六條即將被抽離的線,等待命運之手將其割斷。
“祭品必須存在。”
聲音從司徒嬈的方向傳來。她的右眼罩已經摘下,空洞的眼眶裡什麼都沒有,卻比任何完整的瞳孔更讓人不安。她緩緩抬起手臂,指尖劃過自己的心口,像是在確認自己仍然存在。
“你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她說,聲音很輕,卻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不再是‘我’,但我會成為你們的支點。”
南宮璿皺眉,銀簪微微顫動:“你確定?一旦開始,就無法回頭。”
“我已經回不了頭了。”司徒嬈笑了,笑容裡沒有情緒,仿佛連笑這個動作都隻是程序化的反應,“我的預知告訴我,隻有我能做到。”
色欲麵具在她掌心緩緩旋轉,珍珠般的光澤流轉著不祥的光暈。下一瞬,它自行碎裂,化作一灘黑色液體,沿著她的指尖滲入皮膚,順著血管蔓延至心臟、肺腑、大腦。
她的身體劇烈顫抖,喉嚨裡溢出一聲低吟,像是痛苦,又像是解脫。
“她在適應麵具的力量。”葉蓁低聲說,數據流在他瞳孔中翻湧,試圖解析那一團不斷變化的黑液。
“不是適應。”唐猙開口,手術刀在他指間轉了個圈,“是融合。”
黑液深入骨髓的那一刻,司徒嬈的身體忽然變得透明。她的輪廓開始模糊,五官逐漸失去細節,仿佛整個存在正在被緩慢地抹去。
“開始了。”夏天說。
六人同時抬手,麵具在額前亮起,光芒交彙於中心,形成一個無形的共鳴場。他們的靈魂被一點點抽離肉體,漂浮在半空之中。
陸沉最先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的手指緊緊攥住胸口,仿佛那裡有一根看不見的線正在將他撕裂。雷梟的機械義肢發出嗡鳴,電流在皮膚下遊走,試圖抵抗靈魂剝離帶來的失控感。
“堅持住。”夏天的聲音不大,卻穿透了每一個人的靈魂。
他舉起長刀,刀身上的符號逐一亮起,排列成一道古老的法陣。那不是人類能理解的文字,更像是某種宇宙深處的密碼,記錄著獻祭的儀式流程。
“靈魂歸位。”他低喝。
六道靈魂被刀鋒牽引,在空中盤旋,最終落入法陣中央。它們不再屬於個體,而是統一為一個整體,等待最終的獻祭指令。
司徒嬈的身影已經幾乎消失,隻剩下一道若有若無的輪廓。她緩緩張開雙臂,迎接即將到來的命運。
“準備好了嗎?”她問。
沒有人回答。
他們知道,這一問不是為了得到回應,而是為了完成儀式的最後一步——確認。
夏天舉起刀,刀鋒指向天際,法陣隨之展開,六人的靈魂被固定其中,宛如六顆即將燃燒殆儘的星辰。
“以靈魂為引,以自我為祭。”他念出古老而冰冷的咒語,“獻祭者承載全部因果,承受所有代價。”
話音未落,司徒嬈的身體徹底消散,隻留下一滴黑色液體墜落在地。它落地的瞬間,法陣驟然亮起,光芒如潮水般湧向六人靈魂。
唐猙的眉頭緊皺,他感覺到了什麼。
“這不對……”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