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的霧氣不再流動,仿佛時間也被那棺木上的符文凍結。夏天站在石板中央,左手掌心朝上,那道與棺蓋完全一致的印記正緩緩滲出一絲黑線,沿著腕骨向上爬行。他的呼吸極輕,風衣邊緣垂落如鐵鑄,右手指節的舊傷裂開,血珠未滴,便被空氣中無形的力量吸走。
南宮璿的銀簪橫在胸前,氣流在指尖凝成薄刃。她沒有靠近,隻是盯著夏天的手——那符文不是靜止的,它在搏動,像一顆埋入皮肉的心臟。
“你還能動?”雷梟的聲音從側後方傳來,機械義肢的關節發出細微的校準聲。
夏天抬起眼,左眼鏡片微調,視野中,棺木表麵的符文正以非線性軌跡重組,每一次閃爍都跳過邏輯可循的順序。他沒有回答,而是向前半步,左手緩緩抬起,掌心對準棺蓋中央的凹陷手印。
唐猙猛地抬頭,血管紋路在頸側暴起:“彆——!”
話音未落,夏天已按了下去。
接觸的刹那,整個祭壇震顫。不是來自地底,而是符文本身——它們驟然亮起,黑光如鎖鏈逆向纏繞,順著夏天的手臂急速攀升。他的皮膚開始龜裂,黑色紋路如藤蔓蔓延至肩胛,右眼瞳孔瞬間失焦,鏡片爆出一串電火花。
“規則之力!”葉蓁低喝,數據流在瞳孔中瘋狂滾動,指尖在虛空中疾敲,“他在用規則強行解析符文結構!”
南宮璿旋身,氣流化刃直刺地麵,試圖切斷能量傳導路徑。氣流觸及符文邊緣的瞬間,如同泥牛入海,連一絲漣漪都未激起。她的銀簪尖端微微一顫,一抹暗紋悄然浮現,與棺木邊緣的刻痕如出一轍。
夏天的喉嚨裡滾出一聲悶響,不是痛呼,而是一種近乎愉悅的低吟。他的左手仍死死貼在棺蓋上,掌心符文與棺體共鳴,發出低頻震顫。但那黑線已爬至鎖骨,皮膚下浮現出細密的裂痕,像是體內有什麼正試圖破體而出。
“拉他回來!”陸沉低吼,一把抓住夏天的右臂。
觸碰的瞬間,陸沉的手背青筋暴起,仿佛有某種力量順著接觸點反向侵入。他悶哼一聲,卻未鬆手,反而咬牙發力,硬生生將夏天從棺前拖開三步。
夏天踉蹌後退,左手終於脫離棺體。符文光芒驟然收斂,祭壇重歸死寂。他的左臂已完全被黑紋覆蓋,袖口撕裂,露出皮肉下蠕動的暗色脈絡,像是有活物在血管中遊走。
唐猙撲上前,從懷中抽出一支注射器,針頭刺入夏天頸部動脈。藥液注入的刹那,竟在皮膚表麵蒸騰成灰白色煙霧,未及滲透便消散無蹤。
“能量場排斥……”唐猙低聲,“這地方在拒絕一切外來乾預。”
夏天緩緩抬頭,左眼鏡片殘存的微光映出他右眼的瞳孔——漆黑如淵,無半點人類情緒。他抬起右手,指尖輕撫左臂黑紋,嘴角竟揚起一絲弧度。
“它在排斥我。”他聲音沙啞,卻帶著某種近乎虔誠的冷意,“因為它知道,我還未完全覺醒。”
南宮璿凝視著棺木,忽然抬手,將銀簪輕輕點向地麵。一縷氣流如探針般延伸,緩緩逼近棺體邊緣的符文。
氣流觸及符文的刹那,被無聲吞噬。無光,無響,甚至連空氣的流動都未激起半分漣漪。南宮璿皺眉,再試一次,氣流凝成刀刃,直刺符文核心。
依舊消失。
她收力,銀簪尖端那道暗紋微微發燙,仿佛被烙印。她沒有聲張,隻是悄然將簪子收回發間。
“常規手段無效。”她冷冷道。
葉蓁已蹲在祭壇邊緣,左臂機械義肢接口打開,一束數據流從指尖射出,直接投射在棺木表麵。她的瞳孔完全化為流動的代碼,試圖以信息重構的方式解析符文邏輯。
符文結構在她視野中不斷重組,形成無限遞歸的環路。每一段代碼輸入,都會被係統循環利用,最終回到起點,形成閉環。她的數據流開始卡頓,機械義肢內部發出過載警報。
“不是封印。”她咬牙,聲音從齒縫中擠出,“是容器……它在維持某種平衡。”
她強行切斷連接,機械義肢接口“哢”地閉合。就在斷開的瞬間,處理器核心閃過一幀不屬於她的代碼:keyaepted.aitingforaignent.
她瞳孔一縮,卻未出聲。
周衍站在祭壇另一側,青銅羅盤平托於掌心。指針瘋狂旋轉,刻度盤上浮現出從未見過的星圖符號——扭曲的弧線與斷裂的圓環,與棺木符文邊緣的微小刻痕完全吻合。
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記憶深處一片燃燒的古城廢墟突然閃現:石柱倒塌,人群跪拜,七道身影將某種東西沉入地底。羅盤表麵裂開一道細紋,青銅色粉塵從中滲出,落地即化為灰燼。
但在消散前,粉塵短暫排列成兩個數字:37。
他強壓眩暈,將羅盤收回懷中,聲音嘶啞:“這不是封印……是錨點。它在固定某種東西。”
夏天站在原地,左臂黑紋仍在緩慢蔓延。他低頭看著掌心的符文,又望向棺木。
“所以,鑰匙不是用來打開它。”他緩緩開口,聲音如刀鋒劃過冰麵。
“是防止它移動。”
祭壇陷入死寂。霧氣低垂,無人言語。
夏天抬起右手,從袖中抽出問天匕首。刀刃輕劃左臂黑紋,皮膚裂開,黑血湧出,滴落在祭壇石板上。血珠未散,竟被石板瞬間吸收,仿佛被某種機製識彆。
他凝視著那滴血消失的位置,低聲。
“既然不能破……那就讓它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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