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四十三分,城市的街道已沉入深沉夜色,隻有偶爾駛過的貨車在空蕩馬路上拖著長長的陰影。位於海陽市北城區的一條偏僻巷道儘頭,一家名為“安華押運有限公司”的單位內部,黑影浮動,燈光黯淡。
夜班司機孫衛軍正在三號車前檢查輪胎,他的動作緩慢又機械,顯得格外疲憊。他並不知道,身後的黑暗之中,有人正在悄然逼近。冷風穿巷,鐵門邊的攝像頭仍在轉動,卻忽然閃了兩下,信號戛然而止。
“哢噠——”
低沉的槍栓上膛聲在孫衛軍耳後響起,男人下意識地轉頭,卻被一記沉重的拳頭砸倒在地。來者動作乾脆利落,戴著無標識的黑色連帽夾克,手裡握著微型衝鋒槍,另一人則拖著一大卷絕緣繩索,將孫衛軍捆住,塞入車尾。
與此同時,押運室內值夜的劉德林剛泡好一杯熱茶,走到窗前,點了一根煙。他年近五十,眼袋浮腫,是押運單位的老員工。這些年押運工作趨於規範,夜間警戒早已鬆懈了許多。他沒有注意到,監控屏幕下方的小紅燈,已經徹底熄滅。
就在劉德林起身準備查看監控時,大門口一聲巨響,整道鋼門被炸藥轟開,煙塵四起。
“有人搶車!”劉德林猛地驚呼,但下一秒,窗戶玻璃炸裂,他的胸口被一發子彈打穿。
二十分鐘後,警方接到報警電話——安華押運公司被人武裝劫持,兩輛運鈔車下落不明,三名員工生死未卜。
早晨六點,程望抵達案發現場時,天空剛泛起魚肚白。
“確認了嗎?這是有預謀的武裝搶劫?”
市局刑偵支隊辦公室內,副支隊長馬占海正一邊調閱錄像資料,一邊皺著眉頭回應:“監控被切斷了,連備份都被格式化。三個押運員,一個死了,兩個失聯,現場毫無掙紮痕跡。他們知道密碼、車鎖、值班表……我們懷疑是內應。”
程望沉默片刻,道:“受害人屍體處理了嗎?”
“正在勘驗,法醫說死亡時間在淩晨四點前後,致命傷是射穿心臟,一槍斃命。”
“冷靜、果斷,作案人有專業背景。”
“還有一個線索。”馬占海抬起頭,“他們劫走的運鈔車裡,裝著前夜剛從市財政局拉來的鈔票——總額,七千五百萬。”
程望眉頭深鎖。
這是一起徹頭徹尾的專業劫案。
他沉聲道:“調動技偵、刑技、圖偵全部介入,調取附近一公裡所有監控、卡口。通知交警,封鎖省道入口,尤其是西南通往外市的高速口。”
“還有個情況。”馬占海指著牆上地圖上的一塊紅點,“劫匪逃逸路線非常明確,似乎事先勘探過路線,從後巷穿行至臨近廢棄廠區,然後繞開主乾道。”
“也就是說,他們對現場地形極熟。”
程望望向地圖,沉聲說道:“查,這片區域過去五年裡,所有有押運工作經曆、服過役、曾經參與安全運輸崗位的人員,挨個排查。再看廠區是否有人租賃、活動。”
他目光一凜,“他們在準備這件事,絕對不止一周。”
清晨七點半,技術組反饋第一批現場勘察結果。
“地麵鞋印多數為42碼,深度一致,步伐規整,疑似統一裝備。輪胎印跡顯示運鈔車駛離現場時並未高速衝撞,說明劫匪掌握鑰匙或者控製了車載係統。”
“炸門使用工業炸藥,殘留為硝酸銨與柴油混合型。具備一定爆破知識。”
“監控設備被黑進係統,時間在事發前18分鐘,手法專業,沒有遺留ip或外鏈。”
技術員林睿戴著手套,遞上幾個塑料袋:“我們在廢棄廠區附近找到這個。”裡麵是三個軍用級耳機、破損的無線通訊器,以及一個未完全燃儘的煙蒂。